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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說自己的腦袋像要爆炸一樣疼,血從她的耳朵裡湧出來,她害怕得哭起來,可是眼淚卻是血紅色的,她用奇怪的東西給紮進自己血管凸起的脖子,好似得到了緩解,嘴裡嘟囔着要用現代醫學戰勝詛咒,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想要去溪水邊看清自己現在的樣子。
當疼痛到一定濃度,人就學會了逃避,我盡量讓自己的意識脫離出來,像操縱遊戲角色一樣支配身體。
都說衆生平等,憑什麼華商詛咒我就這樣激烈,我詛咒他就如蚊蟲叮咬,不疼不癢,詛咒難道不該是雙方對波嗎,吼叫聲大、意念強烈者獲勝。
感到自己被人攬住腰身,我勉力擡頭看向他,為什麼要阻攔我?我不想被綁起來,鎖在病床上,如果要毀滅,就任我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人生的盡頭。
男人不是人們主流想象中的戰神模樣,他既不身軀壯碩肌肉虬紮,也沒有漂亮的小麥膚色,他面容冷峻,總是一副思慮很多的模樣,似能看穿人心……
和他說話,總是很累……我注意力渙散,無法支撐自己,垂下頭去,身體向前躬去,他不禁收緊手臂,再次将人撈起來。
我明白,他不願見我再這樣自傷自殘,做徒勞無功的嘗試,可靜止下來,滋味反而更加難受。
“你我同命,你可願意?”
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林子寂靜無聲,連風都停息了。
沒人能相信,這是九天戰神說出的話,話語背後所隐含的犧牲無法估量,為了救一個蝼蟻的性命,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然而他的語氣卻沒有半分遲疑。
“師傅你……”
将我們的命理連在一起,今後與我一個無能的小仙同生共死,由他來擋神罰,就如同當時他為我擋天雷。
戰神是冷酷無情的,但也是慈悲的。
大愛無情,道是無情卻有情,他對世間萬物有着平等的關切,帝君要殺我,他也同樣不忍無辜生靈死去。
他所作出的犧牲不言而喻,無異于讓我和李嘉誠财産均分。
顯然這個提議是他臨時起意的,原本他可能從未想過他會提出這樣一個方案,但卻任它從嘴裡滑落出來了,男人一向都是深思熟慮的,從不打無把握的仗,光是這份心,就值得别人感恩戴德。
“師傅你……”我擡起沉重的眼皮,嘴唇嗫嚅着回過頭去,迎向他深邃的目光,擰緊眉頭,理中客地挪開他的手,将話說完:“……是腦子被門擠了嗎?我當然不願意。”
“……………………”
黝黑的烏鴉嗚哇一聲飛走,徒留下亂顫的枝頭。
“師傅,你隻是一個上神,華商那個老匹夫隕落前已經是帝君了。”我請他認清他自己。
“你擋和我自己扛有什麼區别?”
“…………”
“而且萬一這就是華商想要的呢?對我一個小喽啰用神罰,你不覺得太殺雞牛刀了嗎?”
“從我發作到現在,才過去了不過半天,能聞訊趕來的,位階至少在上仙之上,師傅,這說不定就是他給你設下的陷阱。”
“讓我痛苦萬分卻不讓我立即死去,誰要是看不過去,下場救我,誰就是他真正的目标,用我一個棄子,帶走你一個上神,也許這就是他的計策!”
“…………”
“華商這三闆斧我早看清了!師傅我們不能上他的當!”
“…………”
見他無動于衷,抓着他的手痛心疾首地抖動:“……師傅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不就全完了嗎!”
“…………”
濕粘的血抹得他滿手都是,如油彩般鮮紅豔麗。
“我都這麼難受了,你就别再說這些沒用的話逗我了……行麼……呃……”
話雖粗糙,但忠心可表,确實是為他着想。“沒用的話……”男人深吸口氣,黑着一張臉聽我一邊吐着血一邊分析,我的反應無論如何也不是他預期中該有的反應,說完話徹底虛脫,在他懷裡氣若遊絲地喘着氣。
他隐忍地問我說:“那你想如何?隻是等死嗎?”
等死?死不需要等啊,我說:“史鐵生老師曾經說過,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他手掐緊我的腰身,我被迫收聲。
“還在胡說……故意讓我看到的,不是你嗎?我已經如了你的意,”男人叫我别裝了,威脅的口吻問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我想想,咱們一起頭腦風暴,一定能想出辦法……”
“……師傅你先幫我想着,我現在想先哭一會兒,我太難受了,顱内壓強過高……”
“…………”
跨服交流,戰神在努力磨練自己的耐心。
華商帝君的招數雖然看着眼花缭亂,但核心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許我也可以學以緻用。
我身上不是有他送我的“千蛛情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