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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兆和上仙反倒沉默了,不知為何,感覺他氣壓很低,以我們的關系,自是沒達到詢問他心事的程度,于是挑了幾個與雲台有關的問題,讓他幫着掃盲。
“琅瑛就是個瘋丫頭,無奈出身好,又有個不講理的祖父寵上天,師傅也動不了她……”我們說起了堕仙的魂魄,兆和回憶起那晚,眼中流露出對沒腦子的人的輕蔑。
也可以理解,兆和是執法上神的弟子,相當于風控部門,最讨厭的就是這些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根本不考慮可行性,而且和她說又說不通,當真是秀才遇到兵。
“所以堕仙的魂魄沒有像琅瑛上仙說的那樣,懷着強烈的恨意,直奔盤龍陣?”我還記得琅瑛當時說的話——以這位堕仙的遭遇,殺那些人一次哪夠,屬于撞死他們也得開倒檔回來反複碾軋,才能解心頭恨。
時隔多日,兆和又聽見了這個天大的笑話,有點無從說起似的,最終化為一個哭笑不得的冷笑,道:“她當冥界是擺設嗎?”想到我是凡人出身,他特地說:“也就是凡人所謂的陰曹地府,人死燈滅,魂歸冥界,若不是有陣法的結界在,那些枉死之人的魂魄原也該拘去冥界的。”
我不懂就問:“可凡間也有孤魂野鬼的說法,說的是一些躲過鬼差的漏網之魚,或是生死薄上早就勾去的人,會不會……”
“不會,”他知道我要說什麼,看我的眼神也變嫌棄了,似乎在懷疑我腦子也不好使,說:“仙家在冥界也有名錄,隻是上面沒有記錄死期罷了,但仙和凡人一樣,死後也是要去冥界的。”
“更别說我防患于未然,在戰神将她帶回之前就先去了冥界一趟,為的就是要冥界幫忙看住她的名錄,如有變數,便立馬拘了她的魂魄鎖起來,她根本沒機會逃往盤龍陣。”
……那你在琅瑛要殺她時還那麼慌張,完全不像是做了萬全準備的樣子,我問他說:“但還有例外,對吧?”
聽我問到了點子上,他不免一愣,語氣反倒平和了些,說:“有是有,就是她變成厲鬼,掙脫桎梏,連冥界的手段也降服不了她,仙魂化鬼,威力自不必尋常鬼怪,說不定能成修羅鬼王,但這不太可能……”
親族死絕,丈夫背叛了她,又遭人囚禁奴役輪x,連孩子都被人當藥引子吃掉了,這還不太可能?
這簡直湊齊了“成厲鬼”的七龍珠!
她不化厲鬼誰化厲鬼?
如果比慘方面也講資格講出身的話,她這絕對是“根正苗紅”的鬼王苗子。
見我瞪大眼睛看他,兆和才解釋說:“她……已經瘋了,戰神将人帶來時,她就已然神智不清,把她吊在‘量天尺”上也是因為她撕扯自己的衣服,見人就往身上撲,對着刑獄官張開大腿,沒人理她,她便自己用手……”
“她把什麼都忘了,連她自己都忘了,剩下的隻有軀殼和本能,這樣神識殘缺的人,注定化不了厲鬼。”
“除非她一直在裝瘋,我當時擔心的也是這個萬一……”
聽兆和說他做事的邏輯,顯然比我要有條理,并且謹慎得多,他的“萬分之一”對我來說更是微乎其微。
那堕仙應該是真的瘋了,這次不是那種煤氣燈效應。
我又問他說:“為什麼上仙要冥界鎖住她的魂魄?”
“天宮不是原本要處死她嗎?那不是會魂飛魄散嗎?哪有魂魄讓冥界鎖?”他剛剛說他特地去冥界打了招呼。
這是一個兆和喜歡的萌新問題,臉上露了點笑意,他掃盲說:“怕她金蟬脫殼。”
“之前有個罪仙,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毀元自盡後,擺脫肉身,逃入冥界,混在凡人的魂魄中重入輪回,他仙魄未損,前世記憶尚存,隻花了短短幾十年便以凡人之軀修成魔尊……”
“那時我們才後知後覺,竟還有人另辟蹊徑,用死來脫身,在那之後我們新添了防範罪人自盡的措施,同時斷了他們的魂魄或是靈體通往冥界的路。”
原來是修補系統bug,促進制度完善的不是缜密的大腦,往往是一個個血淚教訓,風控部門的人心可真細啊。
既然已經發生過,就必不會讓它再發生。
我說:“所以按理說她想自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錯。”他看向我,因為我說的正是疑點之一。
可我卻還在想他的話,“魔尊?華商帝君?”
“渾元君,三位魔君中的一位。”他極其簡短地說道,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不想展開聊。
又一個,天宮淨給人家魔界輸送人才了,眼見魔界日益壯大,難免不讓人聯想到皇帝和蘇乞兒的對話,皇帝說:你們丐幫幾千萬人,一天不解散,教朕如何心安。蘇乞兒回答說:要是你英明神武,使得國泰民安,鬼才願意做乞丐。
但這樣聯想似乎也不太合适,畢竟情況不同,他們是真的犯了事兒,主動選擇和被迫接受還是有區别的。
後面兆和上仙就不再評判我的智商了,他發現我連一些基本常識都搞不清,根本達不到談“智商”的程度——身邊這人還不如琅瑛上仙呢!估計他對我大失所望。
但我倆反而相處融洽起來,似乎我适用了他心中的另一套待人接物準則,就好像你不會惡聲惡氣地對小孩子和傻子說話,前者顯得你沒愛心,後者顯得你沒素養。
女人的屍身用了點黑科技保存,不然仙隕後通常屍體會消散,化作靈力,歸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