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奇怪,他認為你不懂他,他做的事都有他的道理,這樣你還如何幫得了他?”
“在他們眼中,解釋得通,那便不是什麼心魔,所以在他們癫狂之前,幾乎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存在心魔。”
他說:“你現在也認為你想的是合理的,真的有另一個自己,你不是你,你是鸠占鵲巢,是不是?一個人連對自己的認知都喪失了,長此以往,她還能活嗎?心魔應運而生,多是伴着強烈的負面情感,諸如愧疚、妒恨……”
像我這種精神分裂的,宜春上仙說他師傅醫仙曾遇到過類似案例,“沒有她,雲筱,沒有那個人,你能在心魔剛有雛形時便發現,這是你的運氣。”男人說:“無論發生什麼,你記住,你就是你,那些奇怪的想法隻是你病了才會有的……”
見我表情暗淡蕭索,還有些不以為然,他說:“仙非凡人,喜愛做夢,仙之夢境多為預兆,我知道,你認為你情況特殊,是我不懂你,我問也是白問,一看你就不肯說……其實我還有個辦法,隻是,師傅知道的話,又要罵我……”
難怪醫仙會罵他,的确是個損招,他要我再幻想出來一個“白雲筱”出來,專門怼“黑雲筱”,放蛇咬鼠,宜春上仙說:“退一步講,就算她真的是雲筱,你是假的,但你會傷害她嗎?你會勸她去死嗎?你不會的,所以你需要明白,即便她是真的,她的做法也是錯誤的。”
“她隻是你想要做出彌補的一份虧欠,但并非是什麼正義使者,你應該再幻想出來一個保護者,讓她們對決,而你是裁判,有着客觀公正的立場,真理總是越辯越明,也許你從中還能獲益……”
宜春上仙說以後我再來找他,一律免費,他師傅遇到過一個我這樣的心魔患者,不治身亡。天意眷顧!現在又被他撞上了,宜春懶散,但超越師傅可能是種情結,就像孩子的成人禮,這激起了他的勝負欲,我則是他的小白鼠。
但能免費看病,總歸是件好事,我答應他,把以後每次的夢境和幻想都告訴他。
他心不在焉,有一搭無一搭地囑咐我說:“你這次昏倒沒什麼事,心力交瘁罷了,我要是你,剛一上殿就直接昏了,你昏了,誰還能問你?你倒是實在,審完了才昏……”
“不過也有些奇怪,蘭亭帶你來那次,你神力豐盈充沛,修為也大有精進,怎麼現在你元神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了?你這樣弱的神君我還是頭回見,像隻有一個神君的虛殼……”
不奇怪,他之前号脈号出來的神力是綿綿的鳳凰羽,那已經被我抽出來還原成羽毛,封印在“盤龍陣”附近當記号了。
“别人诟病你的話,你還拿來反複溫習,怎麼?你還怕忘啊?”大夫眉眼輕佻,說:“别讓自己成為那些傷害你的人的幫兇。”
宜春上仙不信我這樣一個“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孩竟會有這樣的心魔。
在其他人眼中,她什麼都有了,戰神的寵愛,還有那麼多個男人都圍着轉,甚至都不嫌棄她的過往。
結果她還給自己整出了“心魔”,難免讓人覺得這女的有些矯情,他說:“你對你的臉過于看重了,經我的手後,真的不明顯,兆和那人本來就有些吹毛求疵,雞蛋裡也能挑出骨頭,哪天我也得給他治治……要知道,一張臉再美,看久了也就那麼回事。”
最後隻能歸因到我臉上的傷疤,他覺得是它們讓我自卑,越好看的人越放不下,任由自己陷進去,自我懷疑、詛咒。
“心魔”就像是個口袋,什麼都可以往裡面裝,他的解讀貌似也有點道理,現在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病,要說我一點也不在乎毀容,卻也不是,夜深人靜時,我也會想,白玉真要是見了,會不會也像兆和那樣打退堂鼓。
“現下一關你算是過了,那鴻嶺……”宜春上仙提醒我知恩圖報,我點頭,向他保證我會馬上解決“盤龍陣”。
當然鴻嶺仙君隻是順便的,我還是為了綿綿。
這就是planB的好處了,一計不成還有一計,雖然有些記吃不記打,但綿綿一定得走。
我其實昏迷了好幾天,綿綿本來一直守着我,後來被帝君請去,說是批評教育。
但大家都知道,帝君哪次和綿綿對線,血壓沒有升高?他不可能好端端的犯賤,他叫綿綿去,大概率是他到了極限,需要綿綿獻祭鳳凰羽給他續命。
小白臉中看不中用呐!
他這樣病怏怏的什麼時候是個頭?綿綿對他又總是心甘情願,我擔心她油盡燈枯也忍耐着,而帝君被她騙過去,以為女孩還扛得住,直到她被榨幹……帝君當然不想她有事,但世間事與願違的事還少嗎?妙璃難道真的想吸幹三花嗎?
綿綿的命換帝君一場心傷,幾滴眼淚,值得嗎?
帝君總有一天會走出陰影,可她呢?
也許她無怨無悔,但我卻無法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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