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在兆和聽來是怼他,但在夷林耳朵裡就是答應了婚事,我說全憑戰神做主,而戰神已經把我送給他了,那剛剛不就是在兆和面前承認了和他的關系嗎?
“你知道了也好,”可能是這個想法令夷林面容暫緩,平息劍意,看我的眼神有了點溫度,先前在白玉真那裡受的氣總算順過來一點,胸口起伏了一輪,他對兆和說:“上一次我和你說什麼來着?我說誰要是欺負我師妹,我就砍死他,怎麼?記性不好沒記住?”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狗皮膏藥想做什麼,有事沒事就纏着雲筱,想方設法把她留在身邊,好趁機下手,你看看你的樣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若不是忌憚我師傅,怕是早就将她拆分入肚了吧?那個花草精何錯之有,不過陪你睡了幾覺,你便除了她永絕後患?”
“說你心狠手辣好,還是做賊心虛好?真拿旻均當軟柿子捏?”夷林看他甚至帶了那麼一絲憐憫,但更多的是嘲他蠢。夷林說的旻均上仙是乙太宮的大弟子,看那意思,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你滾吧,今天我放過你,是看在你沒碰過雲筱的份上,但你要牢牢記着,我師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有被帥到。隻是,夷林上仙你為了霸占小師妹對阮靈瑜見死不救,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
我才發現夷林在外面好像不太一樣,不但思路敏捷,還句句見血,果然戀愛腦會讓人看上去比較蠢。
初畔的事其實不用他說,我大概想到了,那天我狀态就在崩壞邊緣,初畔死的時候我的大腦根本轉動不起來,滿心隻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事後才慢慢回過味來。但還是我剛剛說的,現在我不能同兆和撕破臉,初畔已經死了,這個事實無法改變,所以我打算用她的死去做能幫助活人的事。
不過我能想到是因為我當時就在現場,而夷林僅憑一些信息碎片就能還原出三分真相,說明他真的很了解兆和也了解雲台的龌龊。
“這是……”說着又有人走入了人們視野,正是蘭亭,男人白衣勝雪,左眼下一顆妩媚的淚痣随着他的眉眼流動,頗有幾分煙視媚行的味道。
見大家都在,他擡起眼皮笑了笑,好似眼中真有驚喜:“夷林上仙,兆和上仙,小仙真是緣随意動,原是來找宜春上仙讨藥,不想竟巧遇二位。”
這鍋粥炖得……群英聚會了,平時意識不到夷林上仙位階的重量級,當他是紫宸宮的大寶寶,其實人家是紫宸宮的門面,往這裡一站也是三足鼎立的氣勢。
夷林那些渾話,純造謠,一點證據沒有,兆和壓根不屑于駁斥,他見蘭亭來了,不知出于什麼目的,說:“我也是剛到,才聽夷林上仙說要娶他師妹,蘭亭仙君既然也來了,便一同聽聽吧。”老成持重,公私分明的樣子,但這不就是告狀嗎?這一屋子裡有傻子嗎?
娶師妹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嗎?我不解,但聽兆和的語氣像前所未見,真想問問他,娶師妹和婚都沒結呢先給自己物色‘情婦相比,哪個更驚世駭俗一些。
蘭亭眼帶笑意看了他一眼,對他點了點頭。
點頭?這是什麼意思?沒聽懂?兆和微微皺眉,似要讓宜春上仙當個人證,宜春何等人也,早已經裝上死了,學究般翻着手中的古卷,似是在探索宇宙奧秘。
蘭亭仙君雖是一人之下,衆人心中默認的少帝君,但夷林這個戰神的親兒子也沒什麼可怕的,眼神漠然地掃了下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先前他跑去淩霄大殿撒野,戰神出面替他擺平,不過隻關了幾天禁閉就放出來,罰這麼輕,連個樣子都不做,帝君很難不生氣,蘭亭此時過來,八成是來秋後算賬的。但,那又怎樣?夷林靜等對方出招。
誰知蘭亭忽然轉向我,說:“雲筱神君,帝君想見一見你,不知神君可有空閑?”
亭哥!我親哥!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瞬間喜笑顔開,原來是來找我的!已經努力不表現出絕地逢生的驚喜了,無奈表情管理不到位,眼睛裡滿是喜悅的小閃光,湊到他面前晃,剛剛就希望有人能把我打昏了拖走,不想竟成真了!見我懷裡抱着本雙修秘籍,似有尾巴在身後甩哒,蘭亭笑道:“呵呵,看來神君不忙?”
夷林一定在身後看着呢,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熱切地看着他。用眼神傳遞,快快,帶我走!
在好幾個男人的注視下把一個女孩帶走,還被她當成是大救星,即便是蘭亭這種情感絕緣體的男人,也很難克服虛榮心帶來的滿足感,竟破天荒地伸過手來,握住我的手腕,将人扯了過去。
“蘭亭仙君留步……”對于質疑聲,蘭亭隻敷衍地回了一禮,笑意未達眼底,便消散了。
開玩笑呢,怎麼能為了一時的脫身給未來的自己惹麻煩?我扭動手腕把手抽回來,邊揉邊可憐巴巴地看向夷林,實際上蘭亭隻是虛握着,壓根沒用力,卻被我活生生演成地主惡霸強行拖走良家女,蘭亭眯起眼睛,我怯怯地說:“我和你走。”誠實的身體早早就已經站到他身側,甚至比他離門更近,蘭亭失笑。
“哦……”真是醫學奇迹,宜春上仙忽然耳不聾眼不瞎了,仿佛才剛從萬卷書中醒過神來,說:“小仙剛剛為雲筱神君診治過了,沒什麼事就回去養着吧。”
早不說晚不說,明擺着是助攻蘭亭,既趕走了我這個一句話沒說已經要讓兩位上仙打起來的大禍害,又賣了個好給少帝君,一舉兩得。看得出來,宜春是有些怕蘭亭的,但他擔心夷林兆和打起來就沒必要了,根本不可能打起來,兆和隻有挨揍的份。
“要是人人都能像上仙這般聰慧就好了,可惜啊,有些人位階高,醫術卻不敢恭維,明明痊愈了還說人家有病,即便是上仙,那也是無用啊。”
這都不是什麼話中有話,可以說是明着罵了。聽到蘭亭有感而發地輕歎了一聲,兆和夷林表情一頓,這家夥說的哪是什麼醫術,就是點名道姓嫌棄他們不識時務:看看人家宜春上仙多懂事,你們兩個也學學。
“那小仙便告辭了,不耽誤二位診病,雲筱,跟我來吧。”表面工夫還是要做的,蘭亭客氣地說道,他搬出帝君來,自然沒有人敢攔他,蘭亭像忽然記起:“夷林上仙可要同往?小仙要帶她去淩霄殿。”
蘭亭不想當什麼惡霸,但他問夷林要不要去淩霄大殿,就等于問他要不要來找死,夷林睨着他,不說話,蘭亭未等到回複,隻得遺憾地同我說:“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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