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一介女流,與世無争,隻是心悅一個男子何錯之有,況且她還懷着他的孩子……我是家中男子,自當一力承擔,可姑父實不該這般薄待給自己生兒育女的結發妻子,本想着我來了,姑父有什麼氣沖我便是,用我一條命,換姑姑後世安穩,也值得了,不想就連這點心願,都因男子的狠心成了可笑的泡影……”
“姑父問我是什麼身份……人質?階下囚?何需等到兵臨城下兩軍交陣之時,我被母親送來的那天,就已經被舍棄了,兩個弟弟都已成年……他們都可以……”
“晚些再說,我現在有事,你先回去吧。”蘭亭截住對方的傾訴欲,語氣聽不出什麼異樣,但我知道他一邊說着一邊在毯子下面逮那隻捏他腰肉的賊爪子。
“哦……”長長地拖了個不情願的音,小儲君磨磨蹭蹭的,還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女人和他的男保姆白日宣淫,就在這時,蘭亭的聲音傳進來:“等你再大些,懂得了你姑父為何不能隻滿足于一個女人,哥哥就把懷裡這個送給你,讓你嘗嘗滋味。”也不知道蘭亭是什麼表情說的這話,反正他說完,小儲君就麻利地走了。
“他是真情流露嗎?”終于走了,我趕緊掀開毯子,爬起來透了口氣,那些掏心窩的話就這麼當着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說?小儲君外表看上去十來歲,實際年齡可以當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又盤踞在那個一人之下的位子上當衆矢之的,不太信這樣的人毫無城府。
人走了蘭亭就不想再提他,不以為然地說:“一條小毒蛇。”竟然這樣說一個孩子!再毒能有你毒嗎?亭哥,收拾他!敢上來就搞事情,肯定不是省油的燈!
看得出來小儲君叫哥哥是給蘭亭好大的臉面,覺得他禮賢下士一定會讓這個不起眼的小仙君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但蘭亭本身也是天龍人好嗎,而且統禦南海的還是龍族,與天宮關系更密切,叫聲哥虧了你嗎?我不高興地說:“我讨厭他那樣跟你說話。”剛收集的一波好感必須鞏固一下,該狗腿就狗腿。
我是為數不多知道他的皇族身份的人,和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野孩相比,我自然對共患過難的他更有感情,所以我生出維護他的心是合理的。
真王子流落民間卻被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屁孩施恩德,蘭亭聽我心疼他遺珠蒙塵,縱使知道多半是演的,還是難掩眼中的一抹笑意。人就是這樣,讨厭自己的出身是一回事,但也不否認出身帶來的與衆不同。
“六界之中,隻有丹穴山的碧神女,勉強可以相信一二。”蘭亭這是在誇人嗎?好難得,正巧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天龍人裡面隻有綿綿不論外表還是心靈都是絕美哒。
那媽寶男也配跟我們綿綿比?
見我一臉沒來由的驕傲,還有那麼一點……生氣,蘭亭不禁一頓,欲言又止。他可能是想起來很久之前我和綿綿浴缸嬉戲的濕身畫面了,當時在場的三個男人都驚豔得挪不開眼睛,才知道原來女人之間也可以那麼親密……
雲筱神君與碧神女同吃同住,還對神女動手動腳,後來又不要命地幫她逃離天宮……這……
知道他想歪了,但他沒問,我解釋倒顯得怪。
好在那個念頭在他腦子裡沒有停留太久,蘭亭找到了更合理的解釋,他見我低着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伸手過來,說:“頭發長了。”幫我把鬓邊碎發理到了耳朵後面,露出一張乖巧的小臉。
“筱筱美貌不輸給她。”一邊說着,指尖勾勒着臉龐的輪廓,戀戀不舍地滑落離開。
沒有女人喜歡聽異性在自己面前誇獎别的女人,都是他不好,好好的提什麼碧神女,惹人家姑娘不高興了,特别是他們剛剛舉止還挺親密的,才下了軟塌他就稱贊其他女人,着實不該……
雖然他還是想錯了,但蘭亭竟然能屈尊降貴地來哄一個女孩?這不是男人通常給自己女人才有的待遇嗎?
見我還生着氣,他也不厭煩,好像在享受女孩有趣的反應,隻是吝啬地不接着哄了……其實這挺微妙的,人家姑娘要是真将怪他說出口,和他鬧,他隻會覺得掃興,偏偏她忍着什麼也不說,但又因為太在意了,藏不住心事,還是表現在了臉上,這才讓他覺得有些可愛……
……亭哥!你超凡的智慧呢!唉,看來就算是蘭亭這種心機深沉的男人也很難免俗!
一個漂亮女人因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吃醋,還有什麼比這更體現男人的魅力?
而且他剛剛說的是“不輸給她”,如果真想一步到位哄好對方,直接說“在我眼中你最美”不是更好嗎?
所以說……他就是想看眼前的女孩為他吃醋嫉妒!
狗男人啊,再聰明也掩蓋不了狗男人的本性。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意外之喜,可能就是男人骨子裡那股占有欲,讓他情感上不自覺偏向和他有染的女人。
隻要不牽扯利益,适當照顧一下對方的心情,玩玩暧昧,憑添情趣,一句不輸給她,不就把女人放到競技台上去了嗎?我要是腦子糊塗點,再怨恨上對方,還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吸引他的注意,那受益的必然是他啊!
不過我沒有想那麼多,也不在意他的騷操作,單純覺得他願意哄我是好現象,男人嘛,既然不能免俗,那多多少少會罩着點自己人的。
所以我也沒辯解,就讓他這麼誤會着挺好的,順口和他說“别叫我筱筱”。
“為何?怕你夷林師兄聽了去,要連我也砍死?”一個喊打喊殺的毛頭小子,還不至于被他放入眼中,蘭亭一開始還笑着,但架不住腦子快,說到一半自己就想到了答案,和夷林沒關系,也不可能有關系。
她不喜歡自己這樣叫她,是因為白玉真就這樣叫她。很多人都看到過,一襲青衣的少年郎劍指紫宸宮,皚皚如冷山之雪,皎皎如雲間之月,眸淬寒星,意破淩雲,不懼上神之威,問劍九天戰神,在飛沙走石中,将失而複得的女孩揉進懷裡,視若珍寶地叫她,筱筱。那片淨土隻能容納下他們兩個人,外人不受歡迎。
沒想到亂撩撩出把刀子來,“好。”語氣沒變,聲調卻冷了些,終究是逢場作戲,他自然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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