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方彙聚而成的水滴時不時落下,潮濕中混着腐爛苔藓的臭味,是剛被殺死的低階魔物的氣味。
弗萊爾神态自若地摸出艾琳娜給她的傳訊石,的确,這裡是一片單獨分隔出的空間,沒辦法和外界聯系。
但……空氣中缺少傳播的元素介質,也無法使用。
她收起沒用的傳訊石,看了看能尋找同伴的指針……
指針近乎垂直地指向……上方?
弗萊爾抛起法杖,世界樹為原材料的杖身比絕大部分礦石都堅硬,打在石壁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似乎不能靠蠻力打破向上的壁壘。
弗萊爾決定繼續往前走,在她邁出步伐的瞬間,前方漆黑的路驟然升起燈光。
老式的油燈燃燒着,昏黃的光亮仿佛在歡迎她的到來。
弗萊爾沒有猶豫,順應着燈光的指示不斷前行,每當她的影子脫離燈光的範圍,後方的燈光就會悄然熄滅。
前方是映照路的光,而後方則是能吞沒一切的漆黑。
隻得前進,不得後退。
弗萊爾面色如常。
遺迹中的元素粒子濃郁,連帶平日随腳就能踩死的弱小魔物都被喂養成了能威脅到生命的中高階魔物,這是片多麼的富饒的土地啊。
想要,占為己有。
弗萊爾翠榴石般的眼睛在光下顯得更加深邃濃郁,貪心的魔王想将富饒的一切占為己有,她已在心中細細盤算,要如何完整的帶走這片遺迹。
她能清楚的察覺到空間魔法獨有的波動,這隻是片被隐藏在空間縫隙中的遺迹,也就是說,同樣有辦法将這一整片遺迹都攜帶出去。
更讓她感覺有趣的是,在這片建築物變成遺迹遁入空間縫隙時,不光藏起來了裡面的寶貝,同樣将這片空間内的小生物們一同帶了進來,可以承載活物的空間魔法,本質于創世魔法趨同,蘊含的奧秘非她和西爾維這種預備役神明能探究清楚的。
豐富的資源讓魔物們少了諸多紛争,天敵之間也失去了大部分鬥争的意義。
這些魔物靠着吃不斷成長,弱小如蟲蟻的魔物能成長為和初級魔法師對抗的地步。
如果是吃的話……
那她是不是也能吃呢?還是說,像異族那樣直接啃食……
弗萊爾盯着側面斑駁的牆,深綠色的粘液時不時從牆上滴落,吃的想法從腦子中閃了一下便迅速消失,她晃了晃腦袋,又不是小蛋糕,怎麼能随便吃呢!
指針随着她的前進緩緩變化位置,尖端卻始終指着上方。
少女身披鬥篷,深色的鬥篷遮光效果極佳,同樣遮擋視野的效果也極佳,她不再回頭看身後的黑暗,眼睛直視着前方的路,鞋子踩過地面的小水窪,走一步就發出一聲細小的吧唧聲。
經驗老道的冒險者清楚,在陌生的地方,即使是身後走過的路也不值得信任。
但年紀尚輕,鮮少出門的少女看上去似乎并不清楚。
危險的氣息與黑暗融合在一起,完美遮蓋住了所有意圖,未知的黑暗中可能會随時串出來一隻滿口獠牙、妄想将她吞入腹中的高階魔物……
“汪!”響亮的、屬于魔獸的獨特吼聲從身後傳來。
弗萊爾睫毛微顫,正欲抽出法杖的動作一頓。
一道白影随着聲音,唰的一下,從黑暗中鑽了出來。
“汪!”
“貪吃的人類,泥嚎。”
白犬搖晃着腦袋,抖了抖落在身上的水珠,他的眼睛圓而黑,轉起來像純淨通透的琉璃珠子。
不過他的通用語還不太熟練,發出對獸類來說晦澀的音節,随後又習慣性地吐出舌頭,像是不自知一樣,露出一個幾乎讓人類無法拒絕的笑容。
“泥是稀罕吃蛋糕的人類,我認識泥。”
黑暗又狹窄的通道裡,時不時穿過幾絲帶着濕氣的風,一人一狗四隻眼睛相互對視了幾十秒,弗萊爾才緩緩摘下鬥篷。
一張面頰上帶着雀斑的臉露了出來,圓潤的臉完全看不出僞裝之前的相貌,而原本燦爛的金發也變成了人群中常見的深棕色,被她潦草地盤于腦後。
她抽出法杖,并沒有縮短和白犬的距離。
改變了樣貌,僞裝了魔法氣息波動,但是卻沒騙過這隻白犬?
像是看懂了弗萊爾眼中的警惕和懷疑,白犬向後一坐,雪白的尾巴在身後得意地搖擺。
“汪!想不到吧,人類。汪隻要動動鼻子就能聞出你血液裡的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