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内捉急,忽入一月洞門,眼前驟然變得青翠明豔。
院中一片綠色裡,骜然伫立着一株紫薇,滿樹芳菲,花開正濃;而這紫薇旁邊,站着一位薄衫玉仙。
她身段袅娜,娉娉婷婷,黃裙輕凊;嫮眼九彩,娥眉黛青,正在紫薇樹下,捋着花枝出神。
映着那殘陽似血,恰便似: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隻共絲争亂。”(宋,歐陽修《蝶戀花》)
夜傷心一怔,此女有幾分眼熟,好像是…?
忽聽這仙姝低吟道:
“最是系心,婉娩精神,伴得水雲仙侶。
斷腸沒奈人千裡,無計向、钗頭頻觑。
淚如雨。那堪又還日暮。”(宋,趙長卿《花心動》)
吟罷,玉奴淡然一笑,分花拂柳,轉回石桌,卻與院門處的夜傷心打了一個照面,兩女皆驚訝出口:
“是你!?”
“是你!?”
此女不偏不倚的,恰巧是被夜傷心刺了一劍的夜聽琴!
見到差點把自己送去九泉的夜傷心,夜聽琴登時火起,遙指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以劍弑父!?”
夜傷心面對她的質問,毫無底氣,畢竟是她刺了這位姐姐一劍。凊恧腮紅,自覺赧顔,卻忽然發覺:
她已經知道自己的事了?
急忙見禮道:“一切都是妹妹的錯,還請姐姐原諒!”
夜聽琴怒火難消,瞪眼道:
“哼,少跟我套近乎!你差點奪走我的爹爹,這時候來跟我稱姊妹!?”夜聽琴是真的惱這個妹妹,這般沒深沒淺!
本欲興師問罪,卻看到對方羞紅的面頰,一時心軟,後面的話收斂了一些:“你這一劍…我且給你記着!”
心裡卻念叨着:膽子可真大,居然敢殺親爹?
就算夜無蟬再對不起她,夜聽琴也理解不了:一個女兒,怎會對親生父親下此狠手!?就算父親有千錯萬錯,也不該如此!這還是女孩子嘛!?
夜傷心聽她如此說話,知道對方不想原諒自己。
是啊,她說得沒錯!
自己差點殺了她的親爹,換做自己呢?是不是也會生起仇恨與厭惡?
再想到夜無蟬剛剛的态度,就感覺是這個家都容不下她!
父親不喜歡,姐姐也憎恨她,自己卻傻傻的想跟人家論親情?
一下勾起舊日的苦楚,不禁酸了鼻翼,淚如雨下。
她有父親的關愛,有娘親的照拂,還有珠繞翠圍和錦衣玉食。
而自己呢?連頓可口的飯菜都吃不上,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與這位什麼都有的姐姐去争辯呢?
夜傷心把這些傷心事揉了個七零八碎,轉身就要離去,卻被夜聽琴狠狠的叫住:
“想走!?哪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