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血戰孤城（1）

酒酣胸膽尚開張，鬓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蘇子瞻，宋）

花不塵颠沛一路，心裡記挂着這個，又惦念着那個，早把心情牽扯得七零八落；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無暇尋找，生死未蔔，哪還有心思回去休息？

再見夜無蟬，登時淚流滿面，泣數行下：

“聽琴回來了沒有！？你可曾見到她！？”

夜老頭兒聞言一驚，卻又無法追問花不塵，怕在其焦急之上拱火添油，隻好望向後面的三個小輩——

可花玉娢三女知道根由所在，都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花不塵，以至于姑姑無法去尋找夜聽琴；面對姑父詢問的目光，皆是躲躲閃閃，連上前問候一聲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無蟬掃視一圈無果，隻好先安慰花不塵，笑勸道：

“哎呀，夫人！夜家最鬼靈精怪的，就是咱倆生出來的這個猴崽子！平時海晏河清的，她都能上房揭瓦，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你還怕她有事？誰遇上她，誰頭疼！趁早給敵軍送過去，絕對的催命符——好使，管用！”

許是一路行來，每個人都是擔驚受怕，緊張兮兮的；突然聽到夜無蟬這第一強者的戲谑，頓時令人寬懷許多。連花不塵都瞬間恢複幾分，綻出一絲笑嗔：

“你個老不死的！平時你心肝寶貝地叫着，不說找一找也就罷了，還給敵軍送過去？你老糊塗了吧？她就是個翻江倒海的哪吒，也沒有三頭六臂的本事！我不回家，就在這裡等着！看不着這猴崽子，我就拿你去陪葬！自己親閨女都不張羅找一下，也好意思站在這裡說嘴！？哼！”

花不塵說的當然是氣話。

夜無蟬帶着夜家侍衛守在這裡，那麥東帝國的官服穿在身上，可不是夜老頭兒為家事站在城門外的。

以花不塵對夜無蟬的了解，她能猜出幾分來。畢竟，麥東帝國已經不剩什麼了，也隻有他夜無蟬可以獨當一面。

縱是單兵孤城，夜無蟬亦是早有誓言在先；隻保衛夜家大宅！更是國家危難，大廈将傾，‘覆巢之下無完卵’；他毫無退路可言，必須頂在最前面。

所以，花不塵說話才會不溫不火，也不提及自己猜到的隐情；單是往夜無蟬身邊一站，便是夫妻同心，共渡難關的表示。

夜無蟬與其相濡以沫多年，是老夫老妻。彼此一個眼神，都能讀出許多旁人不知道的默契。

聽着花不塵的嗔怪言語，夜老頭兒嘴唇顫動，幾度欲言又止；終于按捺住心中的千言萬語，笑着挽過她的手來輕拍着，诙諧道：

“哈哈，蓋聞：表壯不如裡子壯！過去老夫不信，今日，再見夫人往昔之飒俐英姿，老夫——信以為然！”

說着話，便吩咐手下：帶三個小輩去夜家大宅休整。卻得來花玉娢的抗拒：

“姑父，不必了！琴姐姐流落在外，生死未蔔；我等姊妹情深，分心挂腹多時。适才戰事頃頹，力有未逮；如今，有姑父坐鎮于此，便是定海神針；一柱擎天，氣壓乾坤。侄女們有心重整旗鼓，禦敵再戰！我等就在姑父這裡柳下借陰，休憩打坐，恢複靈力！”

言罷，便在夜無蟬颔首欣賞之下，帶領衆人飄落地面——就在老兩口腳底下盤膝打坐，恢複靈力。

夜無蟬不禁慨然贊道：“生子當如孫仲謀！有女如此，夫複何求？”

三個小輩不在跟前，讓花不塵打開了矜持的閘門。再聽到夜老頭兒誇贊花家子侄，勾連起夜聽琴的安危，便再也忍不住了。登時熱淚滂沱，完全不能自已，“也不知聽琴怎麼樣了？小六...也沒回來呢...。”

夜無蟬重回殘酷現實，眉頭也皺了起來，嚴肅道：

“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女兒有造化，還有飛升上界的潛質，不會有事的！六郎‘他自負半世英豪’，滿腹奇抱，忠孝節烈，乃同輩中之楷模。或許，他能死得其所，志存千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