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定風波（1）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陸遊，宋）

人間悲喜，見哭興悲，嗟歎聲久久不息。

漫天僧兵，忽傳梵音陣陣，也不知他們吟唱的是哪一個‘咒’，聲調皆是凄凄哀哀，意在超度亡魂。

姬誠指揮其他士兵檢查戰場，對血魋門弟子進行無差别補刀——屍體也要補一刀。為的是給花不甜身份托底，絕不能留下暴露的機會。

北關秋水立于花不甜身旁，百般勸解；姬霑也撿來郗辇的虓鸑戰斧，遞給花不甜收藏。

花不甜睹物思人，再次淚崩，不住的呢喃着：“都是我的錯”！

當年，老宗主收留她時，礙于鬼宗的嫡傳限制，并沒有正式收她做徒弟；花不甜也沒有修煉任何一個鬼宗功法，但實際上，卻是深得老宗主的照顧，一路提攜到雨魒門的總舵主位置上。

說到根源，鬼宗并無一個獨立的女弟子門派，直到鬼宗有了花不甜，才在老宗主的授意之下，硬生生多出一個雨魒門。可以說，花不甜的成功，都是老宗主的栽培。

郗辇将近十年的默默守護，始終沒有提到此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說出來，也是把這份感情珍藏得太久，始終放不下的真實寫照。

郗辇和花不甜境遇不同，他們都是從年輕時一路走來，十年歲月蹉跎，郗辇早已容顔大變，身居高位；花不甜再見郗辇時，他已經是鬼宗的宗主了，也早就忘記：自己還有一個鬼宗的師兄。更不可能，将這兩個關系合二為一地安在郗辇身上。

“阿彌陀婆耶！”姬誠最後過來相勸：“‘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斯人已逝，生者已矣。還請花掌盤節哀，後面諸多戰事，還需要我們鼎力合作！”

大和尚上次見到花不甜，還是和花不同一起，僅是遠遠的看着花家三人相擁而泣，并沒有說話的機會。

此次出于禮貌，大和尚坦言：“本王從未有對鬼宗趕盡殺絕之意，花掌盤盡可完成郗辇之善根遺志——保留鬼宗的有生力量。若是能帶領鬼宗弟子退出戰場，免去生靈塗炭，便是蒼生之福，天地造化。”

北關秋水作為道門弟子，與鬼宗積怨最深，卻也從旁谲谏：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消滅鬼宗之事，并不一定要在這一代完成，吾也肺石風清，沒有這樣的執念。花掌盤若能接管鬼宗，貧道無異議。”

這些話，都是事後諸葛，是充滿憐惜的馬後炮。卻是提醒了花不甜：她又多了一份責任——鬼宗該何去何從？

不論是當年收留自己的老宗主，還是今日她親手斷送的大師兄，都希望她能留下鬼宗的種子，薪盡火傳。

此時，大陣已經消失，五萬大軍準備撤離了。

花不甜重新振作起來，與衆人話别，又給扶榛發了傳音，獨自在戰場上等待鬼宗的援軍。

戰場上腥氣橫空，羣鴉盤桓。花不甜迥立在郗辇的遺體旁邊，開始重新思考戰略部署。

她當初的設想，可是隻保留雨魒門的存活，其他門派是沒有這個顧慮的。因郗辇的隕殁，這個規劃必須改變了，或許，可以再保留幾個門派？比如，剛剛抵達的黑魖門...。

扶榛和花不甜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是一個鼻孔出氣，一到戰場上，便頓足捶胸，涕淚橫流。一面吩咐弟子們打掃戰場，成殓郗辇的屍首，一面與花不甜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