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慕清離仙君。”
“他比你好多了,江遠。”
薛糖笑着說,眉眼彎似月牙,語氣還是甜膩膩的,說出口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捅進江祈遠的心。一動,五髒六腑都被這刀攪動,疼痛感席卷全身。
他慌了神,想追過去,拉住她的手。上下嘴唇碰了碰,卻隻吐出笨拙的一句:“……為什麼?”
薛糖仍笑着,隻是離他越來越遠。江祈遠看見她轉過身,撲到一個男子懷中,兩人相互依偎着,親密無間。直到那男子低下頭,在薛糖耳邊說了句話,她才不情不願地轉過身,沒好氣地說:“江遠,你就是個廢物,我永遠不會喜歡一個廢物。”
廢物。
他是廢物。
江祈遠垂下眼,透過餘光,他看見薛糖的裙擺消失不見,但她的聲音充斥在他四周,不斷鞭屍拷打着他——
“你除了愛我,你還能做什麼?”
“要不是那天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死嗎?”
“從前是我瞎了眼,以後我不會了。”
“我真讨厭你,江遠。一看見你這副模樣,我就惡心得想吐。”
江祈遠站在原地,心卻如千斤重,重到他直不起腰,擡不起眼,遑論直視前方。他牢牢地攥緊雙手,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倒下。
直到鮮血從他的掌心溢出,江祈遠才狼狽地擡起頭,沖着前方喊,聲音嘶啞:“清離也是個廢物,十年了,他都沒能救活你!”
他和清離都是個廢物。
江祈遠伸手捂住臉,卻隻摸到幾絲冰涼。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手搭在寒冰玉床上,而薛糖正靜靜地躺在他身邊。
那隻是一個夢,江祈遠告訴自己。
江祈遠伸手将她抱緊,在她懷中平複着心緒,半晌才起身,将薛糖抱到梳妝台前,為她梳妝打扮。
糖圓也醒了,它小心翼翼地邁着貓步,湊到梳妝台邊,看着這個狗男人為娘親梳妝。盡管糖圓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它也還是不得不承認,江祈遠梳妝打扮的功夫進步極大,為娘親畫的妝容也是越來越好。
要是娘親醒來看到的話,她一定會喜歡的。所以,趁着娘親現在還沒醒,它得努力偷師學藝,争取早日超越江遠。
“今日給你畫的是梅花妝。”江祈遠低下頭,細細地為薛糖描繪着眉形。畫罷,他又從妝匣裡拿出胭脂和口脂,為薛糖染上唇色。
上妝之後,薛糖的臉上自然而然多了幾分鮮活的生氣和血色。
江遠彎下腰,站在她身後,又對着鏡子給薛糖梳發髻。等一切都裝扮好,江祈遠才又将薛糖抱起,把她抱回床上。
她閉着眼,四周霧氣缭繞,像極了雲中仙子。江祈遠不免看癡,直到糖圓喵嗚了一聲,他才恍若大夢初醒,低下頭,吻在薛糖的唇上。
“等着我,糖糖。”
江祈遠直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爾後才轉身離開。糖圓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在角落裡度過一夜的天華劍也感應到主人的氣息,随後化形,收歸在劍鞘之中,回到江祈遠身邊。
出了秘室,糖圓才敢提高聲音,撲棱到江祈遠身邊,沖他直叫。再不給它飯吃,它就真的要鬧了!
江祈遠沒看它,隻從儲物袋裡掏出幾顆靈石,扔到糖圓嘴邊。它忙不疊湊過去,不過眨眼間,便将這些個靈石吞吃入腹,最後還打了個飽嗝。
看着飽餐一頓的糖圓,劍鞘裡的天華劍也意動起來,正要“嗡嗡”幾聲,卻感應到一大堆靈石的氣息。下一瞬,它便偃旗息鼓,不再鬧了,轉而開始瘋狂地吸收靈氣。
嘿嘿嘿,主人對它可真好!
進食完成,天華劍不像糖圓那樣能打嗝,但它還是努力地“嗡”了一聲,炫耀自己剛剛享用了一頓大餐。沒想到,它才剛動,江祈遠便帶着它到了洞府後方的密林之中,開始練劍。
跑了一萬步的天華劍:謝謝,又餓了。
練完劍,挂在江祈遠腰間的通訊玉簡閃起微光,他便往議事堂而去。議事堂裡,黎清越正在等他。兩人見面,江祈遠簡單地行了個禮,便站在那裡,等着他吩咐。
黎清越原本還想先對江祈遠噓寒問暖一番,畢竟這些日子他實在太拼,宗門裡的人都在傳,江祈遠練劍練得都要走火入魔,是個完完全全的劍癡了。但見江祈遠這副作态,他也隻能開門見山:“清離,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掌門請說。”
“前不久,我們在妖魔宮的人傳來消息,魔族聖女已經蘇醒。她是前任魔皇與聖女結合所誕下的女兒,與現任魔皇遊彥、妖皇路生關系匪淺,她的昏迷與十幾年前那場妖魔宮内亂有關。如今她醒來,我們可以從她入手,設法探聽消息,找到那場妖魔大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