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天空,電閃雷鳴,注定不會尋常。
靜思庵的正堂内,燭光搖曳。唯獨有一散發女子,身着寬大的僧服,正端跪着。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門吱呀一聲開了。
女子欣喜若狂轉身,但見空無一物......漸漸,變得比先前更加失落惆怅了。再也堅持不住,癱坐在了蒲團之上......良久,身體才微微抖動。似乎隻是為了顯示,女子還有知覺。
這樣瑟瑟抖着,又過了良久。
女子終于擡起了頭,看了眼安然如一的佛祖木像。她,不能再如此安然了。
突然站起,三兩步急切踱到門口。緩緩倚門,倔強地杵在那裡,昂首向天邊眺望。
原來,竟然還挺着肚子!
......
又不知過了多久,從山下來了一個人。
對女子說了幾句,走了。但女子,立刻失卻了剛剛祈盼的色彩,又變得失魂落魄。
不,應該更甚,是心如死灰!緩緩轉身,往回走去。步伐,昭示着,那隻是一具行走的軀殼!
回到蒲團......噗通跪下,似乎身體的重量都支撐不起。愣愣......終于又一下匍匐于地,狠狠哭泣起來......哭了好久。
等得淚水幹涸了,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自己的秀發,毅然決然,縷縷剪去。
淚,可以停。悲傷,不願它停。
......
又是一個烏雲密布的雨天,似乎也有雷聲和閃電。
女尼費盡艱辛,産下一女子。
......
依舊,還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陰暗天。
女尼将襁褓,放在了一座仙山的石階上。女嬰的嚎啕大哭,也隻換來了女尼的回頭一眼。
然後,女尼走了。
深夜,龍潭河灘。
一個女尼獨自臨潭而立,一動不動。
是在沉思,又在喃喃:難道,就是些那個電閃雷鳴的日頭種的因?天生木靈根,能感應到電花形态的靈氣,但竟然懼雷!
自己,絲毫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呢。如果,不又是先生......恐怕,自己又要再一次辜負蟬兒了吧!
不幸中的萬幸!先生說,蟬兒才剛懂事,還隻是心結,不是心病。不然,将來那性命攸關的雷劫,豈不是注定要隕落。那我這個做母親的,豈不是更要愧疚終身!
紅塵,我是看破,伴着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就罷了。若又因我的過錯,牽連到我女兒,那連佛祖也不能再饒恕我了吧!
隻是,先生這老兒也是古怪。
說了,解這心結關鍵在我。卻又隻叫我陪着蟬兒多練練劍,别過問她的道法修行。而他自己,卻不知又跑到哪裡遊山訪友去了。也不說個清,這結究竟該怎麼解!
這都已經到了約定的時候了,怎麼卻還不現身。
......
女尼正焦急着。
便從遠處的天邊,飄來一騎着青牛的老者,悠然降落了下來,風塵仆仆,自然便是那先生。
老者下了牛背,拍了拍牛屁股。青牛就長哞了一聲,自行踏雲飛入落鳳山中去了。
女尼趕緊上前見禮:“先生,您可算回來了!”
老者見了來人,也不還禮,卻故意端了架子笑着擡杠道:“靜逸賢侄這兩日,沒在背後罵我老兒吧?!”
女尼面露窘态,又連忙見禮:“賢侄哪敢再罵先生,先生教誨,字字珠玑,晚輩愚鈍,倒讓先生費心了!”
那老者卻真嚴肅了,斥責道:“當然愚鈍,還愚不可及!不然會年紀輕輕地就來做尼姑?白白浪費了青春年華!”
那女尼隻敢低着頭、偷着皺眉做鬼臉:“先生十年前就罵過了!”
這句話回得不軟不硬,倒讓老者不好再加斥責。
老者卻并不退卻,轉而輕問道:“現在女兒都認了!打算什麼時候還俗、搬回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