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鴻胪寺。
“大人,晚上的接待宴如何安排?”侍衛臉上帶着笑顔,看得出,他對此次會面頗為愉悅。
“我還是參加一下吧。”九顯應承着,但他臉上的笑容并沒侍衛那般爽朗。“他們天主同我們一向相安無事,異界之門的過境也隻是例行照會。但既然借此機會重修舊好,我們還是要以禮相待!”
“是啊,我初還以為,還是為異界的事。”侍衛附和。“沒想到是他們反來提議,再次互遣學徒。”
“是啊!”九顯應承得很深沉、悠長,似乎另有思慮。不過轉瞬即逝,又轉為了近乎喃喃自語:“都快忘了,已經是具體多少年事了......本以為經過上一次,兩邊都已經再沒興趣了。”
但這番氛圍很快被打斷。
門外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那小吏又來禀報:“大人,又有外史來見。”
九顯與侍衛對視一眼,頗為意外。但旋即想到了等待的,趕緊關切追問:“這次又是哪國?”
“沙俄國的莫斯科使臣。”小吏雙手将官帖舉過頭頂,這回比較笃定。
但侍衛與九顯依舊面面相觑,似乎來者仍然不是要等的人。
“怎麼東正教的也來了?”侍衛問出了大人想說的話。
九顯悻悻一笑,冷冷補充:“還真是一個媽生的,紮了堆兒的,來湊熱鬧。”
侍衛默默秉退小吏。
而九顯也已轉為嚴肅:“東正教吞掉蒙古之後就會全面同我們接壤,與天主教已不能一概視之。你說他們這時候來,會不會也是就着機會,跟我們談這事?”
而後繼續自告奮勇:“大人,那屬下先去見見?”
九顯把手一擡,止住:“算了,還是我跟你同去吧。”一臉憂慮,“不過這次你做回你的主官,同級别司禮接待,我做你的随從。”雙手往胸腹間一恭放,已變換了另一身行頭。
侍衛微愣,但旋即恭敬應下:“是。”
九顯又默默補充:“我有一種感覺,他們二者這次來得,不會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侍衛同感:“大人是不是認為,他們二者,同我們遲遲沒等來的人有關?”
“你不要忘了,我們等那位朋友是為了什麼。”九顯深吸一口氣:“同那位遲到的朋友有沒有關不好說,但我愈發相信,背後他們肯定會有小動作......走吧,瞎猜無益,也是見了再說。”
侍衛微驚,未想到那一層。
晃眼看見九顯仍舊站着不動,趕緊醒悟過來,走在前頭。
......
戈壁,漫漫黃沙,小鎮外。
“什麼情況?”
“流匪賊寇!”
飛禅二人騎馬而立,但前路已被堵住,有六七個。應聲回頭一瞅,退路也被堵了,也有六七個。
“看他們裝束,倒像是我們東土人。”玉飛無語嘀咕:“這大半年都不見一個,這好不容易剛一見着......”
是啊,在這陌生的世界,一直與異族野獸為伍,又跋山涉水風餐露宿。以為可以苦盡甘來,迎面的,竟是讓人哭笑不得。
辛辛苦苦熬了那麼多時日,玉禅早已沒那麼好脾氣,直接大聲道:“這光天化日的、朗朗乾坤,你們膽子倒是不小!”
“少他媽廢話,包裹馬匹留下,人滾蛋!”說話之人騎着高頭大馬,留着絡腮胡子,肩抗一柄大刀。看樣子,是這一群的頭目,有點人狠話不多的味道:“否則,男的殺、女的奸!”
“你們......”玉禅再次受氣,當即已是伸手拔劍。
玉飛跟得緊,連忙搶先止住:“别、别!.”
玉禅被攔,但正當氣頭,并不願作罷。
玉飛趕緊先笑臉勸慰:“.....消消氣、消消氣。”
暫摁住了玉禅,不多話,徑直抱拳面向絡腮胖子,先自報門個戶:“在下蜀山弟子玉飛,師妹玉禅!”而後話語謙謙:“我們兄妹二人初來乍到不知規矩,諸位好漢看來也是大明的人,冒昧請教,該拜哪個山頭,向哪座廟上香?”
玉飛這話問得上道。
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明白了很多道理:動手前先喊号子的,是真強盜,為求财、一般并不圖命。隻有那些啥也不說直接動手的,才是真要命的!說也沒用。
既然對方表明了圖财,就目前二人處境,好像也不算太大的事兒。
玉飛自報家門,是擺靠山。再拜别人山頭,是探底細,就看對方接不接招。
不接招,來人連家門都不敢報,那就是心虛!偷摸為賊,連強盜都算不上。剛剛喊的話,便隻當是放屁,氣勢一瀉千裡。接招,報上家門,那就有得談。
眼吧前兒,遇了見人,而且還是故鄉人,就是福分。能動口,絕沒必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