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某間放映室内,窗簾緊閉,巨大的光屏上是熟悉的城市廢墟的景象,正是聯賽的直播現場。
屏幕的光亮隐約照亮幾張帶着嚴肅表情的臉,但是并沒有人說話,都專心地看着直播的畫面。
畫面裡解說的情緒相激昂,表達着對黎晝命令的困惑。
“真是令人看不懂呢,黎選手這幾次組織進攻都沒取得什麼戰果,好像有點一意孤行了啊……”
安洛甯擰眉。
“就不能把這個外行靜音了嗎?”
賀新阙:“畢竟這才第一輪,聽說決賽輪才會換解說來着。”
“真是不爽……”
“好了安洛斯,安靜點。”桌子另一端轉來一道清冷的女音。
卡諾斯星系代表隊的指揮穆飛瑜抱着胳膊,右手指尖搭在左手肘上輕敲着,偏薄的嘴唇抿出一道銳利的弧度。
她沒穿隊服外套,上半身隻套了件隊服的黑色打底衫,中高領隻将将遮住了修長脖頸的三分之一,有些下垂的睫毛遮掩了眸子,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此時西瑪星系的幾個前鋒又退了回去。
哪怕隔着一個屏幕,她也不難看出彭斯星系開始有些急躁了。
對手一直這麼捉摸不定,彭斯星系的指揮應該很難過吧。
在這一刻,遠在基地的穆飛瑜和身在賽場的扶風,心中同時劃過這句一模一樣的話——是時候了。
正如她們所預料的那樣,彭斯星系已經坐不住了,開始試探性的朝着西瑪星系的領地進攻,然而幾道靈活如煙的身影直接破開了他們的守衛線。
一連多次的試探已經磨光了彭斯星系的耐心,哪怕指揮在通訊裡不停叮囑着小心,可人的思維惰性卻并不是那麼容易被克服的。
所以當他們還帶着之前幾次交手時難以抹去的印象,再次對上西瑪星系的對手時,他們近乎驚恐地發現對手的攻擊力猛地提高了一個檔次,不論是速度還是火力,在第一個照面就被狠狠壓制住了。
“可惡!”
彭斯星系的指揮低咒了聲。
他先前就隐約有所猜想,也時刻都提醒着隊員,但是西瑪星系發動總攻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難以避免地不适應。
連他都這樣,在前線真正與敵人交鋒的隊員們感覺一定更明顯。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的這樣,明明最開始還能打得有來有回的兩支隊伍,在其他人看來,彭斯星系就好像被下了詛咒似的,在比賽中場完全敵不過西瑪星系了。
簡直可怕。
扶風搖着頭啧啧了幾聲。
黎晝的進攻崇尚速度與效率,在彭斯星系還在調整的這段時間,季之光已經落井下石地直接拔掉了對方的一座信号塔。
信号塔淪陷,雖說基地還有基礎的信号設備,但偵測的精細程度已經大幅度下降了,黎晝趁勝追擊,先送走了彭斯兩個技術兵,讓對方恢複信号的速度進一步降低,随後腳步不停地朝彭斯星系的基地前侵。
已經到了這場比賽最緊要的關頭了。扶風站起身子走到觀賽台邊緣,眯着眼睛看向地圖的另一端。
别這麼快放棄嘛,彭斯星系的指揮。
被掩藏在厚重金屬後的彭斯基地裡,隊伍的指揮咬了咬後槽牙。
不過還好,形勢還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剛才那一撥信号塔下的交鋒,他們隊伍失去了一台重裝和兩名技術兵,但是兩台輕型都還存活着。
既然這樣,那就把左右翼調到這裡,全力恢複信号塔。
盡管如此,其他地方的防禦依舊不能忽略,西瑪隊已經占據了人數優勢,不能讓對方再将優勢繼續擴大了。
他冷靜地了理清了思緒,有條不紊地繼續調動着隊伍,而彭斯的隊員們在先期的措手不及之後也漸漸地緩過神來,戰力開始提高,默契的合作也逐步回來了。
挺能幹的嘛。黎晝右手劃過屏幕,将地圖的其中一塊分出來在面前放大,然後連接了前線的通訊,像是早有計劃一般将任務依次分配下去。
他的嘴角帶着抹笃定的笑意。
太好了,真棒,就像他所預想的那樣優秀。如果對方真的慌了神,反而不符合他的預測,會擾亂他的計劃呢。
雖說就算是那樣也無所謂,反而更好對付了,但是果然還是看着對手做出完全在自己預料中的行為比較痛快啊。
前線的季之光擡眼看了下屏幕,機甲調轉方向朝着黎晝指示的坐标前行,沒走多遠,從旁邊的轉角處轉出來一台深藍色的機甲緊跟在他身後。
破浪和黑雲穿行在彭斯星系領地的樓宇間,偏偏兩台機甲的顔色都太内斂,稍不注意目光就很容易跟丢。
當然,這是對于觀衆而言。而在彭斯隊的選手看來,這兩台機甲的存在感幾乎相當于在他們耳邊放鞭炮,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染紅一大片地圖。
出乎意料又不出所料,祝盛輝一雙大眼睛天天學姐長學姐短,成日笑呵呵地傻樂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但作戰風格……怎麼說呢,和嚴奕很像。
狂轟濫炸,不計後果,強行壓制。
不知道是先天如此還是後天養成,總之西瑪軍備下一屆的指揮應該很頭疼吧。
而現在頭疼的是季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