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眼睛的顔色比一般人的淡，第一次見桑塔的時候，胡淞還以為他帶了美瞳。

“我媽身體不太好了，她想讓我早點結婚。”

胡淞頭枕在床上，看着乖巧安靜的桑塔，胡淞嘴邊始終挂着笑意，就好像桑塔已經回來了。

“我沒想告訴你我做的事情，我希望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希望你永遠相信愛是純潔的，美好的。”

桑塔不說話，隻是看着胡淞的眼睛，胡淞的眼神很溫柔，一如他第一次見他時。

“可以再等我一年嗎？”

胡淞伸手觸碰着桑塔的睫毛，擋住他的眼睛，就不會看見他眼裡的失望。

“雖然這樣很混蛋，可是，你知道的，我們和别人不一樣。”

“我們有父母，我們這輩子領不到結婚證，辦不了婚禮，甚至光明正大的說出我們的關系也很難。”

桑塔不說話，隻是淚水滑落了下來。聽着胡淞說的話，就像回到了第一次被桑輝抛棄的那天。

永遠愛的話是他們說的，不行的話也是他們說的，桑塔需要做的，就隻是點頭配合他們。

“老婆。”

“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說話間，胡淞移開手掌，慢慢握住了桑塔的手，似乎是在虔誠的告訴他，他永遠都是愛他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桑塔的眼神緩緩落到胡淞的臉上，抽離被他握住的手，桑塔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小桑…”

手心桑塔的溫度消失，胡淞看着桑塔蜷起來的背影，嘴裡叫着他的名字，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桑塔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他不是什麼很賤的人，隻是，胡淞也沒錯，胡淞有家人，他要考慮家裡人。

而他，他和胡淞不一樣，他已經沒有需要考慮的人了。

桑塔不說話，胡淞也沒有辦法，他比誰都知道桑塔有多固執。

沉默了許久，胡淞起身拉上卧室的窗簾，從房間裡退了出去。房門剛被拉上，桑塔就睜開了眼睛，卻隻是盯着衣櫃。

衛生間裡，胡淞看着少了一半的洗漱用品，愣了片刻，從櫃子裡拿出了備用的，一一擺放好後，才拿出洗衣機裡的衣服去陽台晾曬。

…

陽台。

拉門的聲音響起，洗衣液的味道被風裹進房間，胡淞下意識将拿着煙的手藏到背後。

扭頭看向站在門邊面無表情的桑塔時，胡淞臉上不好意思的笑意瞬間轉換成了苦笑，搖了搖頭，胡淞把煙拿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

胡淞看了看手裡的煙，又看了看桑塔。他不過是有些煩悶，所以想趁着桑塔睡覺的時候，抽根煙放松一下，隻是煙還沒抽到一半，桑塔就出來了。

“你不喜歡煙味，也不喜歡我躲在陽台抽煙，說煙味會染進洗好的衣服裡。”

熟悉的場景，胡淞又想起了從前，開始說起了他們之前的故事。

“我熬夜工作時候，你也不會去睡，總是和我一起，說怕我忍不住抽煙。半夜我睡不着的時候，你也會醒，明明很困，還是會爬起來找我，看我有沒有在抽煙…”

“别說了。”

桑塔開口打斷了胡淞的回憶。

看着胡淞下意識藏煙的動作，桑塔的心有一瞬間的疼，隻是再聽着他說起從前時，心就沒了感覺。

桑塔開了口，胡淞也不再繼續回憶那些過往，隻是笑着看向桑塔。

“你害怕自己還是愛我的嗎？”

桑塔望着胡淞，又開始沉默了。

七年多的感情，不是說抽離就能抽離的，至于愛不愛這件事，到了這個地步，也無關緊要了。

“所以，你消失的那幾天就決定好了要離開我嗎？”

胡淞的話和煙味一起飄到眼前，桑塔搭在門上的手指蜷了蜷。

“沒有。”

不再繼續沉默，桑塔應了一聲，拉上陽台的隔門，進了陽台，“回去參加了阿奶的葬禮。”

胡淞拿着煙的手一抖，看向桑塔的眼神裡有了些心疼，剛想按滅手裡的煙時，桑塔反而伸手拿了過去。

桑塔手裡捏着煙，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他們那麼喜歡抽煙。

明明煙是有害的。

見桑塔盯着煙看，似乎有想嘗試的想法，胡淞反手抽走了他手裡的煙。

“你很少和我說起家裡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桑塔從胡淞的這句話裡聽出了一絲苦澀。

按滅了煙扔進垃圾桶，胡淞從卧室拿了香水回來，又順手拖了客廳裡的單人沙發進來。

看了眼胡淞，桑塔窩進了小沙發。剛坐下，胡淞就朝着他的腦袋扔了件外套過來。

扯下頭上的外套，香水的霧水在眼前像煙花一樣炸開，桑塔看着近處胡淞幼稚的笑容，心裡酸澀不已。

收起香水，胡淞拖過角落裡的椅子坐下，看着外面的燈火，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很久沒和你一起過周末了。”

桑塔不應聲，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桑塔把外套穿了起來，大大的帽子罩在頭上，桑塔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我們之間，再說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你都會選擇和别人結婚。”

桑塔扭頭看了一眼胡淞，又轉過頭來，就好像在和老朋友閑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有夾雜私人情緒也沒有多餘的感覺，平淡的叙述也隻是為了打發時間。

“還要和我一起住嗎？”

胡淞沒有辯解，也沒有找借口，隻是扭頭看着桑塔，詢問着他的意見，“房子是我們一起買的。”

“沒想好。”

桑塔的聲音淡淡的，他不知道他的生活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明明隻是在一個平常的下午接了一通電話，再回來的時候，什麼都變得亂七八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