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些下來，黃昏的霞光鋪滿整個天際，兩人出了校醫院。

祁森的側臉融在橘霞的光影中，不說話的時候是有幾分冷漠的，繃緊的唇角滿是距離感，而在注意到江入年的視線後，偏頭露出笑意，“怎麼了？”　　”

江入年眸光閃了下，搖頭。

想起大多數時候，他見過祁森的樣子，都是溫柔的...可似乎也隻有溫柔。

人不會隻有一面，祁森自然也是，隻是其他的情緒，偏激，難過，渴望和愛欲，都是祁森不會分享給他的。

“想吃什麼？”祁森問，打斷江入年思緒，他想了想，“哥哥，我請你吧。”

從昨天到現在，江入年都很執着要請客，祁森便也随他，沿街下去，随意選了家炒菜館。

正值飯點，人挺多，兩人選在最角落的位置。

江入年把菜單推過去，讓祁森點，祁森也沒客氣，點完菜等着，才給江入年捋起開學事項順序，江入年都做了，隻差給江臨報備。

倒也是巧，說完江臨就打了個視頻過來。

祁森接了，視角轉換一下，江入年的臉就落進鏡頭裡。

“都弄完了，和小年吃飯呢。”

江入年看了眼鏡頭裡的哥哥，很快低下頭，另一邊的男生穿着黑T，眉眼和江入年是一點不像，要淩厲許多，身後是昏黃路燈。

“謝了啊。”

祁森笑，“跟我還客氣？”

兩人的關系道謝過于疏遠，但自家弟弟少不得麻煩好友，江臨才說了這麼句，然後喊江入年，語氣軟化下來。

“怎麼都不看哥哥，還生我氣呢？”

江入年這才重新擡起頭，先看了眼祁森，祁森沖他笑了下，才對江臨說，“沒有。”

“那叫聲哥哥行不行？”

江臨哄着的語氣，江入年不答應，氣氛一時間有些僵，什麼原因在場三人其實都清楚，但都沒提，隻是祁森緩和氣氛說了句。

“他現在和我比較親呢，一口一個哥哥喊我的，以後給我做親弟弟好了。”

江臨無奈笑了，“是嗎？哎，那我可真傷心了。”

話音剛落，一直悶着頭不說話的江入年再次開口，喊的“祁森。”

他說：“要紙巾。”

紙巾在祁森面前，桌子離得比較寬，不好拿。

祁森給他遞過去，瞧着江入年動作僵硬地抽了張紙，沒事幹的擦桌子，有些好笑，“故意拆我台呢，小朋友。”

他佯裝不滿，“給我當弟弟哪虧着你了，還不願意啊？”

話接着話的，意思太明顯了。

江臨笑意真切了許多，“阿森，臉疼不疼啊，小年才不願意呢，是不是？”

“願不願意，好好說。”

祁森假裝威脅，支着下巴要江入年表态，其實是就着話題想讓兄弟兩破冰，可沒想着一直乖乖的人異常的倔，不說話了。

江入年不想，親弟弟三個字太刺耳，胸口更堵了，悶得喘不過氣，祁森和江臨還在打趣，隻以為他在玩笑。

都是把他當小孩，總是這樣。

江入年不願意再聽下去，“我去買瓶水。”

起身離開後，視頻的兩人才沒了笑意，江臨眼底擔憂。

“沒事的，你别瞎擔心。”祁森寬慰他，“不是在吃藥嗎？他其實挺活潑的，昨天見他還有說有笑，生你氣呢估計。”

江臨苦笑道，“希望吧，阿森，你能理解吧，我不是想約束他，隻是他這個情況...在我身邊我會放心些，照顧也方便。”

“他還小，這個年紀本來固執，鬧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而且他出來上學其實挺好的，說不定換個環境心情就不錯，病也就好了，再說，還有我呢？”

“嗯，還好有你，我放心些。”

高考志願的事，江臨逼着江入年選的當地的，江入年抗争不過，兩人一度氣氛鬧得很僵，最後江臨強制要求江入年填好，卻沒想人口頭上妥協最後背着他截止時間前偷偷改過來了，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江臨整個人都懵了，氣的差點第一次動手打了江入年。

因為江入年離不開人，有輕中度的抑郁障礙，剛查出來的時候，醫生說時間應該挺久，中間可能還惡化過。

江臨是震驚的，也忽然明白，為什麼弟弟總是不愛和人交流也不怎麼說話，他開始隻以為江入年是内向，畢竟同學間其實也沒出現不合群的現象。

可診斷結果清清楚楚。

雖然經過複查是好轉的，可這病本身就起伏不定的，去外地讀書他照顧不方便，自然不可能答應，可沒想那麼乖的弟弟，居然背着他做這麼大膽的事。

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為這事整整一個暑假兩人關系僵持，江臨不可能不煩躁，偏偏江入年也怄氣，最後開學了，還不願意他送過來，沒辦法，江臨隻能拜托祁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