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老白!你怎麼了!”
鐘将影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工人倒在地上,還在不停地抽搐,看樣子好像是犯了癫痫。
他身邊的那些工友,好像不太了解急救的常識,隻是一直在拍打他,試圖喚醒他的神志,但這似乎并沒有什麼作用,地上的工人依舊在抽搐。
鐘将影皺着眉頭起身,他看這個情況,如果再不施救的話,可能會有被嗆到的風險。
他叫一旁的工友拿一個紙塞在他的嘴裡,以防他把舌頭咬掉,并把他保持側卧,頭偏向一邊。
然後又讓旁邊的人趕緊打120,但身旁的人卻沒有動作。
“小夥子,他經常這樣的,一會兒就好了,不用打什麼120,白費錢。”另一位工人抱着胸,一副雲淡風輕,見多識廣的樣子。
等到這位工友話音剛落,躺在地上抽搐的人便慢慢地停了下來,意識模糊了一會兒,便知道自己是癫痫又發作了。
他拿出口中塞着的紙巾,拍拍屁股起身,看了一眼旁邊鐘将影,便說:“小夥子吓着你了吧,謝謝你啊!”
“不客氣。”雖然他嘴上說着,但是他心裡卻有些詫異。
鐘将影愣在原地沒動,腦子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經紀人把他拉了回去,說:“咱們先吃飯,一會兒再聊,别被人認出來了。”
經紀人早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也沒過來阻止,很明顯她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在這裡吃飯可能也遇到很多次了。
剛剛林望秋沒有圍着看,隻是安靜坐在位置上,等待鐘将影的回來。
他三下五除二地扒完了飯,就坐在小包間裡面,觀察着外面的衆人。
他目不轉睛,若有所思。
“走了。”林望秋突然叫住他。
鐘将影茫然回頭,卻發現前面的工人都走得差不多,連他們吃剩的飯菜都打包好了,他趕忙起身,跟随着他們重新回到車裡。
車子沒有啟動,還在馬路邊兒靠着,在這小巷子裡面顯得沒有什麼存在感,正過中午,太陽有一些刺眼,路上的行人也很少,應該是都回家吃飯。
不時有風吹樹葉,車廂裡面一片寂靜。
“姐,剛剛那人你認識?”
經紀人其實就在等他這一句話。
“嗯,我認識。”
“你知道他有癫痫病?”
“知道啊,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他家裡面有個學生,正在讀高三,今年就高考了。”
經紀人說得平平淡淡。
“他為什麼有癫痫病還要在工地裡上班?”
“還能為什麼?為了錢啊……”
“那他為什麼……”鐘将影接着又問。
“……不換一份工作。”經紀人直接插嘴就說。
鐘将影也隻能點頭。
他其實并不是那種,非常聖母心的人,他上輩子母親在世之前,他母親也是這樣,在超市裡面上班,給他賺學費。
他甚至不知道母親去幹了什麼活兒,把他大學學費也掙了出來,雖然這些錢最後都用來了給她治病。
他很難不從這位工人身上,看到他母親的影子。
“小影,你是想幫他?”經紀人坐在駕駛位上突然轉過頭。
“嗯。”
林望秋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說:“或許,他并不需要。”
鐘将影擡頭,愣愣地盯着旁邊西裝革履的男人。
人都是具有韌性的,選擇來工地上班,并不比在高樓中批閱文件的價值低。
在烈日炎炎之下送外賣,也并不比坐在辦公室裡寫代碼的價值低。
人都有選擇,他既然選擇做這麼個事情,那旁人做的也就隻能是尊重二字。
鐘将影忽然又想起,那位工人從地上爬起來時,臉上帶着大大的笑。
或許這份工作很累,但是憑自己的勞動獲得的報酬,用着很安心。
他躁亂了幾天的心,忽然在此刻甯靜了。
他對着經紀人露出一個嶄新的微笑,輕起唇齒,“那我們以後可得常來。”
經紀人一臉吾兒終長成的表情。
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
當天下午,鐘将影跟譚導提出,想提前結束假期,盡快回來拍攝最後一條。
譚導表示好的。
然後譚導就發現僅僅是一個上午沒見,鐘将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眼中的豁達與釋懷,是多少人演都演不出來的感覺。
他抱着攝影機,笑得合不攏嘴。
拍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花束,還有一個大紅包一股腦地塞給鐘将影。
紅包!
他笑着接過來,摸着那些人的厚度,那真是合不攏嘴呀!
說真的,與其看到銀行裡面那一串串數字,這樣拿在手裡實實在在的感覺,真的令人高興!
他興高采烈地坐上了公司給小李配的車,就回家去了,雖然他的戲份結束,可是男女主的戲份還并沒有就此結束。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江南的落幕,會正兒八經到江南取景,結果還是……
是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