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沒辦法,又寵着他,第一次提前營業,給他們做了一堆烤串。
陸遠洲隻記得那時候他邊吃燒烤,邊在一旁軟磨硬泡問安懷宇家住在哪裡,想着暑假找安懷宇玩,可安懷宇就是個犟驢,死活不願意告訴他,讓他可生氣了。
其實他也隻帶安懷宇來過一次燒烤攤,沒想到陳東會記得,畢竟高二的時候安懷宇就消失了。
在得知安懷宇轉學後陸遠洲就是不回家,反倒一個人來到陳東的燒烤攤。
别人都在吃燒烤,他就在一旁哭,陳東問他怎麼了也不說,現在想想真是丢人。
陳東搬來一張結實的桌子和兩把頗有些年頭的椅子過來,笑呵呵地招呼他們,"快過來坐下,今天難得碰見,一定讓你們吃好喝好,我親自給你們弄燒烤去,保證和當年的味道一樣!"
陸遠洲笑着回應:"麻煩啦東哥。"
陳東聞言,隻是擺擺手,遞給他們幾瓶冰鎮飲料,"順手的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們等着吃就行。"
"謝謝!"
陳東走後,安懷宇坐在他對面,眸光深邃,探究地目光遊走在陸遠洲身上,說道:"陸哥,他剛才說你那時候哭了,真的嗎?"
陸遠洲心虛地别過臉,試圖轉移話題,"别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會哭……對了,這家燒烤店人這麼多,烤串肯定很好吃,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宰東哥一頓。"
安懷宇沒理會他後面說的話,眼睛緊緊盯着陸遠洲,"你是因為我,哭的?"
陸遠洲心頭一顫,嘴角的笑仿佛在那一刻被冰凍住,僵硬地挂在臉上。
他的視線與安懷宇在空中相遇,沒有說話,彼此的眼中都藏着難以言喻的情緒。
陸遠洲緩緩拿起桌上的飲料,冰涼的瓶身貼合掌心,給他帶來一絲涼意。他旋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說着喉嚨滑下,慢慢平息他心中的躁動。
陸遠洲聳聳肩,語氣平淡,故作輕松地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就忘了,還提它幹什麼?"
"對不起……"安懷宇握住他的一隻手,眼裡充滿歉意。
陸遠洲擡眸看向安懷宇,這幾天和安懷宇相處融洽,讓他一時忘記了他們才剛見面不久,過去的事情沒有解決,像根刺一樣深深紮在陸遠洲心底,他們彼此之間依舊存在着一道難以橫跨的鴻溝。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把手從安懷宇的手裡輕輕抽回,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你對不起什麼?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道歉。"
安懷宇低下頭,縮回手,雙眼默默盯着桌面不語。
陸遠洲見狀,幫安懷宇也開了一瓶飲料,放在他的手上,安撫道:"給你,好啦,别想太多以前的事了,珍惜當下不好嗎?"
安懷宇依舊保持沉默,手指摩擦着冰涼的瓶身,不知道在想什麼。
四周的食客個個歡聲笑語,都在激情滿滿地聊天喝酒,熱鬧之中,唯獨他們這一桌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氣氛靜得尴尬。
許久,陸遠洲還是沒能受得了安懷宇的冷淡,他一點點移動到安懷宇身邊,試圖打破尴尬的氣氛,"安懷宇,你想什麼呢?"
他伸手緩緩觸碰安懷宇的臉,卻感受到了一片濕潤,他的心頭一緊,意識到安懷宇哭了。
陸遠洲頓時不知所措,眼裡充滿慌亂,他小心翼翼地低頭為安懷宇拭去眼角的淚水,低聲問道:"你怎麼了?别哭了……"
安懷宇擡起頭看着陸遠洲,突然猛地抱着他,腦袋窩在陸遠洲脖頸處,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往下掉,聲音哽咽,"對不起,陸哥……"
陸遠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更加無措,他努力平靜情緒,輕拍安懷宇的後背,聲音柔和,"别哭了,這件事過去那麼久,我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以前是怪你,但在你出現的那一刻我發現我根本對你生不了氣,所以,不哭了好嗎?"
陸遠洲并沒有騙人,他隻有在收到安懷宇送給他禮物時生氣過,那封寫着"别再找我了"幾個字的信确實讓他短暫的陷入過憤怒。但當安懷宇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陸遠洲對安懷宇的所有不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藏着很久,壓抑不住的思念之情被發洩出來,他對安懷宇隻剩下了重逢的喜悅。
陸遠洲在安懷宇耳邊輕聲安慰着:"不哭了好不好?你都是個成年人了,怎麼還和高中一樣愛哭。"
他兩隻手扶住安懷宇的肩膀,輕輕推開一段距離,從桌上抽出紙巾,溫柔地在安懷宇臉上擦拭淚痕,"好啦好啦,這麼多人呢,哭得多難看。"
安懷宇眼眶含淚,眼角微紅,緩了一會兒,就用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你真的不怪我嗎?"
陸遠洲揉了揉他的腦袋,堅定地與安懷宇對視,說道:"不怪你。"
"來啦"
陳東大步流星地從後廚端來一大盤烤串,在看到他們的動作後,疑惑道:"怎麼啦?"
陸遠洲搖搖頭,臉上重新牽起一抹微笑,"沒事。"
陳東撓了撓他的腦袋,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徘徊着,最後歎了口氣,"真是老了,越來越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了,上次你因為他轉學在我燒烤攤上哭,這一次你又帶他來我店裡把他欺負哭了,是為了報複是吧,小年輕的感情搞不懂,真搞不懂。"
陸遠洲連連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東哥,我沒欺負他!"
陳東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擺手說道:"好啦陸遠洲,别解釋了,越解釋越證明我說得是真的,你東哥雖然比你大,但思想上還是開放的,你們這種情況我又不是沒見過,我懂,喜歡搞虐戀情深是吧。放心,不會告訴你媽媽的。"
陸遠洲滿臉困惑,"什麼虐戀情深,你在說什麼?東哥,你看小說看多了吧?"
"OKOK,你說對,你們慢慢吃,我先去忙了哈。"
語氣裡滿是敷衍,陳東根本不聽陸遠洲的話,堅持認為他在為自己的行為狡辯,快速地離開了現場。
陸遠洲看向安懷宇,不解問道:"他剛才什麼意思啊?"
安懷宇已經停止哭泣,他揉了揉眼睛,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道。
"好吧。"陸遠洲不再去細想這件事,他拿起一根肉串遞給安懷宇,"不管他了,我們吃我們的,吃完快點回家睡覺。"
安懷宇弱弱點頭,回了個"好"。
陸遠洲繼續說道:"在高中我就和你說過了不要再輕易流淚,我還以為你真的聽了,結果這麼多年還是這樣,愛哭鬼。"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