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樓客廳寬闊,說不出名字的綠植擺在各個角落,地上鋪着複古地毯。半開的窗戶透進鹹濕的海風。
邵樂盯着喬諒看。
沉陽也盯着喬諒看。
穿着花襯衫的紅毛狼尾青年又要控制不住暴虐的怨氣了。
邵樂是狗吧。
天天這麼粘人幹什麼?黏這麼緊怎麼給小三機會?不給小三機會怎麼證明他們感情的忠貞?!
這人到底懂不懂規矩。
誰沒事當小三,小三什麼待遇,糟糕死了,隻能跪趴在喬諒膝蓋上氣喘籲籲當舔狗。
又苦又累。
當小三還不是為了他們好。
高挑青年抱着胳膊表情陰沉,心裡恨死邵樂了,也恨喬諒。
光是看着喬諒在那裡好端端坐着,他就想去跟他偷晴,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他就爽了。喬諒憑什麼能過得安安穩穩,這不公平。
還恨喬諒對他這麼冷漠,對他利用完就扔,在他面前自命不凡不可一世,抓着他的頭發把他扯下來羞辱他。
結果居然對着邵樂就要擺好臉色!
天大的誤會。
喬諒對誰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
誰配啊。
他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畫大餅就是極限。
一邊說,心裡還會一邊煩。帶點譏诮,高高在乎地覺得是自己在施舍他們。錢财名利,他都會有的,所以擁有這些的人并不值得他高看一眼。
但喬諒很敬業,他在擺弄自己的吉他,對照曲目表的順序練習。
青年身姿秀颀周正,挺拔又帶着點懶散。像是清淩淩的一把劍松弛插在那裡,烏黑睫毛低垂,一雙眼清得叫人心底犯怵。迫攝感很強,是一把亮得晃眼的刀。
眼睑下的淚痣點在那裡。讓人疑心是還會往下墜的黑色墨點。
皮膚很白,手好看得能殺人。
那好看的手扶着琴頭按住琴弦,發出清澈的冷音,叫人耳旁驟然一空,覺得幾乎是喬諒本人低低悶哼。
耳朵都麻了。
搞樂隊需要經曆漫長的窮苦期。而這個窮苦期可能是一輩子,想出頭卻一輩子都出不了頭的人太多了,經典的付出比不上回報。
心裡沒點冒火的夢想的話,沒有人會搞樂隊。
哥清冷外表下其實也是一顆赤誠火熱的心!
邵樂又要入迷了,眼睛熱熱辣辣,心裡滿是幸福。
哥,為什麼哪裡都好,為什麼根本找不到缺點,為什麼這麼完美。
邵樂和喬諒第一次見的時候,喬諒還寂寂無名,在A城某個不知名小酒館兼職駐唱。
穿着白T牛仔褲,高高瘦瘦。唱了幾首民謠,又唱了幾首點的歌。
他的臉藏在鴨舌帽的影子下,光是黝黑的剪影都很有風骨帥得驚人。在半明半昧的光線下,清晰流暢的颌骨線利落,好看得叫邵樂忍不住一直看。
“下面是我自己寫的歌。”
他輕聲說。
邵樂确信隻有自己聽見了。
那時候的喬諒,拿的是五百塊一把的吉他。
随着他身價越來越高,他的吉他也越來越貴。喬諒有一個價值十萬的琴盒,用來裝他三十萬的拍賣吉他。在A城的大本營,喬諒有一把價值三百萬的鋼琴坐落在那裡。
邵樂覺得喬諒有點完美主義。
他不僅吉他彈得好,貝斯,鍵盤,鼓都玩得轉,不管是什麼樂器,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總能讓人琢磨出一點叫人眼皮狂跳的矛盾的性感。
明明很清冷、不苟言笑、禁欲,隻從高到低拿睫毛遮着眼睛看人。
居然還會在細枝末節,有那種叫人心髒跟着狂跳的性感。
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遠遠傳來。
應灏和應湛排排坐,一模一樣的臉毫無情緒地看着邵樂。
“喬諒怎麼看上他的。”應湛幽幽說,快把胡桃木珠串摳斷。
“應該是餓了。”應灏也幽幽的,“可以理解,人都會餓。”
白毛男生一張臉隽秀帥氣,深麥色皮膚和鼓鼓的胸肌看起來像隻南美洲野原的豹子。
他和哥哥出身不錯,大院裡走出來的子弟,離經叛道來搞樂隊。從小葷話聽得多,腦子裡沒點好東西,飄飄忽忽地,心裡不爽利,覺得是邵樂莫名其妙闖入他們的樂隊大家庭。
男朋友這層身份太刺人。
連沉陽在對比之下都顯得沒那麼礙眼。
應湛和弟弟的思路總能撞到一出去,雙生子的心電感應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他飄飄忽忽的,還想起昨夜月光底下,喬諒被嘬得亮晶晶紅殷殷的瑩白胸口。
邵樂知道昨天晚上他不在的時候,喬諒被老實大狗做了什麼事情嗎?
光是想到他這個沒用的男朋友對此一無所知,應湛就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爽快。
男生黝黑不見底的目光,緩慢聚焦在喬諒現在一闆一眼扣好的衣服上。
棉麻質感的衣服,很居家。隻是一絲不苟嚴絲合縫,除了脖頸手腕,半點皮膚都吝啬給别人看。
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紅一大片。
不知道待會如果邵樂要看的話,喬諒要怎麼解釋。
他手指摳着胡桃木珠串。
應湛又想起,傅勳被他和弟弟拽着胳膊死人一樣在地毯上拖,都忍不住從喉嚨裡含含糊糊滾出來的一句。
“好香……”
他黑發下的眼睛沒有波瀾,緩慢轉動眼珠,看向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