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大步走出警察局。
他現在急需尼古丁,但見鬼的是煙還在口袋,打火機不見了。
“有火嗎?”
他轉頭問身邊的男人,回答他的是一個壓抑着怒火的眼神。
葉舟了然地挑眉,眉尾鑲嵌的水鑽眉釘也跟着上揚,組合成滿不在意的表情。
“沒火就沒火,盯着我幹嘛。”
就好像他隻是到警局一遊,而不是剛被人“撈”出來。
昏暗夜色下,看不透他彩色美瞳下到底是什麼眼神。
可能也有些心虛。
但是顧疏河現在隻能看到他的雲淡風輕。
-
“這次是對面看你們态度好才同意協商諒解,下次千萬不能再沖動,更不能動用暴力……”
追上來的警察起初還對着兩個人說,但是說到後面就忍不住數落起紅頭發的男孩。
“我看你總來,都快成我們這常客了。你年紀不大也不小了,應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你把你的心放在學習上——”
“沒學上。”
“那你就好好上班。”
“上班?”
“那家人,家人總該有了吧。”
“都死絕了。”
“……哎呦,那你就好好對你自己行不行?小夥子長得也挺俊,幹嘛自己穿得跟五金店聖誕樹似的,把自己打扮得正常一點,找個正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警察一番苦口婆心,覺得全身都閃耀着人性光輝。
但對面的男孩撇了撇嘴,美瞳随着白眼弧度滑片。
葉舟嘟囔着“無聊”,雙手插兜就要離開。
比起在這裡聽風涼話,不如早點回家打電動。
“回來。”
溫潤又清冷的聲音。
葉舟定住了。
不是因為顧疏河的話,而是他被顧疏河拎了回來。
顧疏河面無表情,“好好道謝。”
他今天穿了一身萬分周正的西裝,發梢末尾都梳的整齊,氣質禁欲又高貴,活像個上世紀好萊塢電影海報裡的男明星。
人人稱贊的貴公子,名副其實。
葉舟有時候也覺得,這家夥的外貌該死的有迷惑性。
但是現在不是,現在顧疏河就是個混蛋,長得最好看也是混蛋。
“我憑什麼……”
話沒說話,他的後頸被顧疏河按住。
葉舟一下啞火,因為他感覺到顧疏河表面下的情緒。
現在還隻是按着,下一秒就該用力了。
這王八蛋。
葉舟萬分不情願地動動嘴。
“我知道了。”
“好好說。”
葉舟皺眉,“你幹嘛啊,我不是都說完了嗎?”
“你應該‘說謝謝’。”
顧疏河的手指又熱又有力,摩挲脖側血管的時候,就像猛獸撫摸獵物。
“我就不。”
葉舟回瞪顧疏河,嘴角的傷口再度被扯開,小血珠一顆顆冒出來,很快就成一道紅。
顧疏河拿出手帕,直接按上去。
葉舟疼得叫出聲。
“顧疏河你神經病啊!”
警察有些呆住,遞話說:“沒事沒事,都是小事,他自己知道了就行。”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顧疏河說話間,他身後的男助理遞上名片。
“我……弟弟的事讓你們費心了,以後有事聯系我。”
警察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們。
一個風度翩翩,一個吊兒郎當,居然是兄弟?
顧疏河,這名字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名片上燙金的顧氏二字從腦海晃過。
顧氏的顧疏河?
-
“顧疏河你個大傻叉,誰是你弟弟,我是你爺爺的弟弟!”
葉舟罵完就要走,但是胳臂被緊緊攥住。
顧疏河垂眼,不由分說地把他拽上車。
“你丫給我放手,我要回家!”
車門“咚”一聲關上。
顧疏河坐在葉舟身邊,額前的發亂了,但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他已經習慣,對付葉舟他自成一體。
開門、塞人、關門的動作一氣呵成,中間還穿插着握住葉舟亂踹的腿,以及被踹的小插曲。
-
“幹嘛?殺人滅口?”
到了沒人的地方,葉舟反而老實起來,嘴上硬,但語氣已經弱了許多。
“你不用來多事,我自己也能出去,那個傻缺就欠打。”
顧疏河淡淡看他一眼,擡手把車窗門鎖住。
“繼續說。”
顧疏河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姿勢說不出的優雅。
“我說什麼……”
葉舟啞火了半秒。
順勢癱在真皮座椅上,若有所思似的,舔了舔嘴唇,吃了一舌頭的血腥味。
他個頭不矮,愛疊穿大尺碼衣服,站着還不覺得瘦,一躺着,就平得像紙片攤開了。
十字架吊墜陷進鎖骨窩裡,金屬光澤硬而亮,皮膚白透又薄,青紫的血管跳動着,骨感又病态。
-
葉舟歪頭看了看車窗。
發型有些亂,但不影響臉好看,尤其今天特地選的眉釘和美瞳,一個色系,多亮眼。
“喂。”葉舟叫顧疏河。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直呼顧疏河的名。
顧疏河要面子,在外面叫他名字,就像一種羞辱——看啊,你們心裡的完美男人和我這種人攪在一起哦。
但想惡心顧疏河的時候,葉舟還有更多昵稱可以叫。
“喂”既不屬于難聽的稱呼,也不是生氣才會用的。
就像一個安全詞,隻要說出來就是葉舟想翻篇了。
葉舟轉頭盯着顧疏河,“接個吻吧。”
葉舟笑的時候,臉上的眉釘唇釘鼻釘一起閃閃發光。
還有他的左右加起來六個水鑽耳骨釘、三對銀制耳釘、兩對十字架吊墜耳環、鉚釘項圈、十字架吊墜,也在流光溢彩。
葉舟主動邀吻,顧疏河卻不為所動,葉舟的反骨勁上來,翻身跨坐到顧疏河腿上。
“和你說話呢。”
對,還有舌釘。
顧疏河的眼皮跳了跳。
“我說你少吃點素吧,一天到晚吃素,早晚都吃成陽.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