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着手肘低落。
很快在腳邊的地面留下一連串的痕迹。
葉舟翻着手機來信,
混沌的頭腦被喚醒些許意識
夏樹在短信裡寫:
【我沒想到你會生氣到不來送我,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下次回來,肯定讓你高高興興地來接】
這個蠢蛋,肯定等到發車最後一刻才走的。
但是走了就好。
【我奶奶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她年紀大了又要強,她擔心我也不一定會說,但如果你方便的話,幫我多看看她】
【但其實我更擔心你,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你要照顧好自己,不是還有口氣就算照顧好,我要看到你全身上下一根毛都沒少】
但是顧疏河已經遲到了十分鐘了。
左右手各十刀,剩下也沒有再割下去的空間。
葉舟的小刀磨得又亮又快,下手利落的話,是不會太疼的。
但是他故意放慢速度。
慢一點,再慢一點,就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可是他卻忘了和夏樹的約定……
葉舟雙手捂住臉,自己都分不清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答應過夏樹不會再拿刀的。
可是他太需要一個情緒的出口。
連着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葉舟僵硬轉身。
他現在臉上也是血,要擦掉才行。
“嘩啦”一聲。
門外靠着牆的花盆碎了。
雜亂腳步聲,遠不止一個人。
葉舟頸後猛得一痛——
-
從醫院到南城路程需要四十分鐘。
偏偏遇到的都是紅燈。
助理開車,咬牙加速。
但二十分鐘趕到還是天方夜譚。
十分鐘前,也就是第三十分鐘的時候,葉舟的電話就從拒接變成了無法接聽。
助理滿頭大汗:“實在來不及了,不行我闖幾個紅燈吧。”
越急越容易出錯。
紅綠燈變化間,一輛面包車從斜前方違規變道,加速沖了過來。
顧疏河的頭因為急刹猛地磕在車窗上。
幸好方向盤掉轉及時,隻是右邊車體受損嚴重。
助理驚魂未定,被安全氣囊卡得不得動彈,用力轉頭才發現顧疏河額頭有道蜿蜒的血流。
助理聲音發抖,“顧總……”
顧疏河頭被狠狠撞擊,說完全沒事是假的,但他隻是頭暈,暈得看所有東西都在打轉。
他憑感覺,把頭上的血擦幹淨,然後冷靜的和助理說:“你留下處理。”
“那您呢?”助理着急,“不去醫院嗎?!”
“沒什麼事,我攔車過去。”
顧疏河下車,走得前兩步都找不到重心,眯着眼才找到路邊。
前兩輛出租車直接當着他的面開走,第三輛以為是出事需要幫助才停下。
沒想到顧疏河直接上車報地址。
司機愣住,“你不去醫院啊?”
“我沒事,趕過去。”
顧疏河頂着額頭的血,忽然開始後悔沒有随身多帶些現金。
他現在坐在車裡,但是人卻像在過山車上,眼前是模糊的,耳邊聲音是錯亂的。
他甚至開始幻聽。
一個熟悉的聲音,可惜聽不清楚。
“師傅,麻煩,手機借我使用一下。”
司機看着顧疏河滿頭血還這麼講禮貌,一時也說不出話,隻好把手機遞給他。
“謝謝。”
顧疏河記着葉舟的手機号,雙眼卻對不上焦,嘗試着打出去,很快就聽到葉舟的聲音。
“你怎麼把自己弄這麼埋汰?這個樣子,我怎麼帶你出門。”
顧疏河愣了一會,“什麼?”
“讓你做飯不是炸廚房,你要不會就早說啊,鍋報廢了,鍋鏟焦了,你還把自己熏成這樣,一會還想不想我帶你出去上網了?!”
“你在說什麼?”
顧疏河頭不僅是暈,還非常痛。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提議說:“要不我還是把你拉去醫院吧,手機密碼都沒解開,你和誰聊呢?”
顧疏河摘下眼鏡,扶住自己暈眩不已的頭。
“不用,隻是一些小問題,先過去。”
解開屏保,給葉舟打過去,依舊是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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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不高,顧疏河三步并一步就上去了。
頭還暈着,但顧不上了,尤其是葉舟房門還半開着。
顧疏河推門而入。
淡藍色窗簾倏地被風吹開。
沒有水的杯子倒在簡易茶幾上。
白色床單皺在一起,血迹已經幹涸。
“葉舟?”
房間面積不大,幾步就能翻個遍。
可是哪裡都沒有葉舟。
這比顧疏河想象得情況更糟糕。
顧疏河第一反應是順着窗戶往下看。
幸好,顫抖視線盡頭隻是一片荒蕪草叢。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更何況葉舟現在沒有理由消失。
他人已經過來了,葉舟的目的達到了,還有什麼不滿足?
繞着房間尋找,門外的碎花盆成了關鍵。
上樓時候太着急,忽視了太多細節。
花盆碎了,土和花滿地都是。
有一些雜亂的腳印帶着土下了樓。
還有一連串血迹……
大大小小,從門口到樓梯,最後消失在路邊。
血迹消失的地方,一枚眉釘躺在地面。
顧疏河腦袋裡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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