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昀吃痛,習慣忍了,連聲都隻悶哼了句。
看見姜甯着急,搖了搖頭,小聲說了句沒事。
“甯哥兒!”朱氏吓得臉色都白了,直接撲到姜甯身上,“傷着你沒有?”
姜大志也沒想到姜甯沒躲開,更沒想到衛長昀會過來擋一下,被這麼一吼,腦袋懵了懵。
片刻後,又回過神來,面子上挂不住,扯着嗓門罵道:“你跟老子兇什麼?你個賠錢貨,是個哥兒都生不了,衛大要沒死,過幾年也得休了你。”
見朱氏抱着姜甯哭,“你哭什麼?老子還沒死,你給誰哭喪?”
朱氏被罵得渾身一顫,反而被姜甯攬在懷裡。
姜甯氣得頭都暈了,他以前在村裡不是沒見過家庭不和的,但自己碰上,真是能被氣死。
總算明白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姜甯正想罵回去,朱氏身子一軟,他連忙把人扶好,“阿娘?阿娘!”
衛長昀背上一片都是麻的,看朱氏暈了,顧不上傷,跟姜甯一塊扶住人。
姜甯急中生智,在朱氏人中狠狠掐了兩下,又去掐他虎口,“娘,你别吓我。”
姜富貴也慌了,連忙站起來,隻有姜大志,梗着脖子站那兒一點不關心。
姜甯掐了好幾下,正打算讓姜富貴把人背去找大夫,就見朱氏悠悠醒了。
“甯哥兒别慌,娘沒事,不着急啊。”
“你吓死我了!”
姜甯哽咽道:“走,我們去找大夫,你這病不能拖了。”
“找什麼大夫!”姜大志看人沒事,剛才還不說話,這會兒又有底氣了。
“家裡沒錢,錢都要給你大哥、二哥娶媳婦蓋房的。”
姜甯心裡的火一點壓不住,回頭瞪着姜大志,“姜富貴和姜萬貫成家的事八字都沒一撇,那錢你是要帶進棺材嗎?”
姜大志一聽,臉色鐵青,“你個喪門星,咒老子死?我今天直接把你們娘倆打死,倒省心了!”
周圍看熱鬧的一聽,連忙上來拉住姜大志。
吵架歸吵架,出人命可就不行了。
到底都是莊稼人,平時八卦誰家的事,也不想出人命,一是晦氣,二是怕。
“那你打死,死了你也得償命!”姜甯飛快嗆了一句,卻在一片亂裡,看向衛長昀。
他倆都扶着朱氏,這會兒手一動就能挨着。
姜甯悄悄扯了扯衛長昀的手指,飛快眨了下眼睛,然後繼續嚷道:“反正我娘病了你也不給治,早死晚死都一回事,能拖着你一塊,那也不虧。”
正要回家吃中飯的姜二伯父子經過,起初以為是誰家為了田埂占地打起來,結果聽到姜大志的聲音,這才擠進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亂成一團了。
“你要不願意治,就讓我們帶回去照顧,什麼事我們擔着。”衛長昀冷不丁出聲,其他人紛紛愣住。
姜甯和衛家的婚事,坎子村的老少都知道。
畢竟姜大志為了這個,還得了衛大多年攢下的彩禮。
衛大拉扯下邊三兄妹,能攢下幾貫錢已是多了。
婚事又是病重了之後提的,大家明面不說,底下都知道,說是提親,其實就是買了個人回去,替他照顧家裡。
幾貫錢、二十斤肉、一匹布就能買個人,多值當。
前些年鎮上有人被拐了,聽說那賣出去都至少十兩。
姜甯擦了擦眼淚,一副可憐模樣,漂亮的眼睛一圈都是紅的。
“小叔說得對,爹你不願意給娘治病,我替娘治病,就是、就是治不好,我也願意伺候。”
現在朱氏躺在姜甯懷裡,瞧着是起不了身,不找大夫來治,是不行了。
治病就得找大夫,身邊還得有人照看。
姜大志臉上挂不住,又不願意花錢給朱氏治病,“你願意治就治,趕緊走!”
說完,朝周圍的人一吼,“看什麼看,沒看過老子教訓兒子啊!”
大家聽他這麼說,朱氏也醒了,悻悻散了。
隻有姜二伯拿着鋤頭敲了敲地,“大志,你這、你這做的什麼事?甯哥兒還小,衛家那邊還都是娃娃,哪能——”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姜大志正氣頭上,什麼都聽不進去,扛着鋤頭往家裡走,還踹了腳姜富貴,“愣着幹什麼?你也想跟着去?”
姜富貴連忙否認,跟在屁股後邊走了。
姜二伯歎了一聲,問姜甯要不要上他家去,姜甯說不麻煩了,隻要搖頭走了。
他在想,娘要走了,家裡衣服沒人洗,飯也沒人做了。
姜甯看着他們走遠了,才收回視線,一邊扶朱氏坐好,一邊看衛長昀,“你怎麼知道的?”
衛長昀一怔,返身拿了罐子,遞給朱氏,“嫂嫂說了,想把嬸子接家裡去。”
所以,他記在心裡,才能反應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