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如果是為了我的名聲着想,那也不必。難道你跟我不見面、不說話、不親近,那些人就不說了?”
村子裡是最能生是非話的地方,尤其是封閉的地方,越封閉越能傳。
不說跟異性走得近不近,就說換了件漂亮的衣服,都能傳出七八個版本來。
不外乎都是“性”那點東西。
衛長昀一時語塞,反駁不了姜甯的話。
“傻子,從你大哥走了的那日,該說的都說了一遍,再編也編不出什麼花來。”姜甯感覺到手心熱了,打着圈往外揉。
“長昀,我是你嫂嫂沒錯。但我也是個男子,哪怕是個哥兒,我同你并無什麼差别,要說,小小除了性别與你不一樣,别的都該一樣。”
姜甯不清楚衛長昀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他隻是想,不要因為擔心閑話,就和自家人生分了。
“那天姜大志打了你,你傷了也不跟我說,自個硬撐,要不是我今日發現,你就打算自己一個人處理?”
姜甯見他不說話,笑了笑,“或者以後受傷,你就讓小寶給你包紮、換藥?”
這時,衛長昀才說了第一句話。
“不是。”
“心裡别扭是嗎?”姜甯歎了口氣,“你把我當成你兄長不就好了,本來也是。”
說完,姜甯無奈笑了笑。
好像是不太行,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時難以改過來。
衛長昀聽他笑了,不知怎麼,心裡一松,剛才還繃着的背,這會兒也松弛了些。
“是有些别扭。”
姜甯聽他還真這麼說,在淤青傷按了一下,“你可真别扭。”
他一直性格開朗,就算心細,也不是别扭的人,更别說和衛長昀這樣少年老成的悶葫蘆相處。
衛長昀吃痛地低呼一聲,解釋道:“往後我會改。”
“那行,明天我和你一塊去地裡澆水。”姜甯往手心又倒了些酒,幹脆不用棉布了,直接上手。
“順便去山上轉一圈。”
衛長昀忍着疼,心想姜甯這手勁兒真不小。
上完藥,姜甯擦了擦手,低頭聞了下,決定一會兒去洗個手。
“謝謝嫂嫂。”衛長昀一邊系衣服,一邊道:“可是有什麼想找的?”
“也不是,就随便轉轉,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新的東西。”姜甯伸個懶腰,瞥到桌上的紙和筆,心念一動,“你會玩五子連嗎?”
衛長昀問道:“是黑白棋嗎?橫縱共十七路,五子相連即為勝。”
“對對對,就這個。”姜甯眼睛一亮,“我想用木頭做一副來玩,也可以讓小小、小寶他們玩,不然一天無聊。”
衛長昀已經穿好了衣服,起初那點跟姜甯單獨在一個屋裡的不自在,早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明天就可以做,做起來簡單。”
“不着急,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姜甯打了個哈欠,“那我出去了,你這肩今晚别壓着,不然又得痛好幾天。”
“我記下了。”衛長昀應聲。
姜甯徑自出了門,忽地回頭,對上衛長昀的目光,神色柔和道:“我可不愛講道理,所以今日的話,你得聽進心裡。”
要衛長昀還這樣瞞着他,一個人硬撐,不拿他當一個正常男子看,他往後自會給衛長昀安排好一條路,不必硬在一個屋檐下住。
這樣大家都自在些。
實在不行,攢的錢先拿去給衛長昀上學,這樣兩三個月見一次,就好了。
“我明白。”衛長昀答得認真,“我隻是怕那些話傳到你耳中,你心中不悅。”
那些話,衛長昀聽到過的。
打從他回到村子這段時間,隻要他去地裡,或者去河邊,多少都能聽到一些。
那些人說,姜甯長得漂亮,和他大哥才成親就成了寡夫郎,必定耐不住寂寞,否則王栓怎麼會纏上他。
又說叔嫂同住一個屋檐下,還一塊去趕集,誰知道揣的什麼心思。
話很難聽,都是些粗俗的詞。
姜甯挑了下眉,“那你和我相處了這麼久,覺得我會是介意的人嗎?”
衛長昀沉吟片刻,而後搖頭。
“這不就結了,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姜甯沖他一笑,“日子是什麼樣,隻有自己過才知道。”
旁人說得再多,那也不能替你過。
好的壞的,不都是自己的。
衛長昀眼神微暗,随後點了點頭,吸氣時胸膛微微起伏,“長昀,受教了。”
姜甯微眯起眼,打量起眼前的衛長昀。
少年身量挺拔,又有讀書天分,雖有些老成,可不自傲、不自負,已是難得了。
“好了,早些休息,晚安。”姜甯笑容溫柔,說完轉身離開。
他想,這下應該說通了吧。
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