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睜開眼,猛地驚起,隻見四處翠綠一片,古樹參天,呼吸之間靈氣充沛,生機盎然,他竟然回來了。
算不清時間多久,他實在不知道到距離最初的記憶,到底過了多少年。隻是重新回來,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本以為,自己應當是以幼子之身在街頭流浪,可現在看,這明顯還是那受肉之軀。
不知是不是舊仇舊怨,記恨他曾想奪舍一事,現如今慷慨助他重回,竟是要他自己殺了前身奪舍進去。
澤沐然仰天大笑,抓着地上那濕潤的土地,暢快淋漓的滿地打滾。
殺個前身而已,這算個屁,一想到就要見到悠然,他就興奮的不能自已,正當他興緻勃勃,突的又愣在原地。
這是哪?
澤沐然完全不記得了,他所經曆的歲月太多,更何況當初他被墨軒家從街上撿走,就幾乎沒怎麼下過山,有悠然在面前,其餘的便從未正眼多瞧上幾眼。
也不知現在何時,哪一年那一日,自己前身又在哪,做些什麼。
抓個人問問路,澤沐然是這樣想的。
然而他不認路,在這崇山峻嶺之間疾馳了一遍又一遍,登頂望去竟然也是一寸不識,就沒個眼熟的地。
澤沐然有一瞬覺得自己被坑了,想着會不會把他弄回來就是個幌子。
但那家夥這會還在地底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毫無意識,不然他非要找過去削了荒神的頭,好好問問為何和他說的不一樣。
澤沐然自讨沒趣,半個時辰不到,連着穿了幾座山也沒看到過人影,中途路過看到一處靈力充沛之地,長了幾隻靈芝,年份應是不小,随手薅走一隻最大的塞到懷裡,想着典當了當盤纏。
又越過一山,澤沐然找了個離水源較近的巨滕坐下,開始仔細回想當年的事。
他當年是個乞丐,還幹了一件什麼事,記不清了,隻記得被人打斷了腿,塞進了棺材活埋。
後來,有個老道路過,聽到他撓棺材闆的聲音就把他挖了出來,簡單治了他的腿就走了。
然後,然後就是他拖着斷腿在街上乞讨,墨軒家赴宴歸城路過,墨軒家小女兒悠然看他拖着斷腿在路邊上爬,也許是擋了車隊,就下了車,大概是看他太過可憐,說了幾句。
後來有人把他擡上墨軒家的車隊,帶回去了。
在詳細一點,真的就記不太清了。
澤沐然望着水面裡的倒影,突的又跳下來,他盯着水面看,感覺預發不對勁,這一團東西怎麼有點眼熟?他仔細一看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臉。
他現在這個模樣别說是問路,就算修士是遠遠的有人看上一眼就要吓得飛身而逃。
他現在幾乎就是一團肉,有手有腳但是形狀不穩,軀幹和頭完全一片混沌。
澤沐然想了想,他這副身體是荒神受肉,沒有什麼性别,最後化了個類似男身的樣子。
用身上的肉和着枯草樹皮藤蔓,搞了了個蓑衣,他這才想起自己還得搞個臉出來,可用誰的好?
思來想去,澤沐然放棄了,他覺得自己也記不得當初自己的臉,于是捏了個沒眼睛沒鼻子還沒有嘴的面具,戴在臉上,想着找到自己前身,奪舍後在詳細看。
不知是不是如今他這人模人樣的樣子不在惹人避諱,沒過一會他就碰上一人,晃晃悠悠,身側有個大黃狗從他身側搖搖晃晃溜達溜達,這人一身黃袍,看上去是個老道,喝的醉醺醺的,腳步踉跄。
澤沐然本是想上前問路,但他見那人平地摔了個狗吃屎诶呀诶呀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眼皮跳了跳,覺得莫名的有點眼熟,但仔細想想也不知道是誰,隻是多看了兩眼,幹脆越過,朝着深山裡去。
沒走多久,他突的看到前方一處地方讓人給掘了一米多深的黃土堆。
澤沐然溜溜哒哒俯下身上前抓了一把,已經幹透了,少說也有兩三日。
他看着那深坑裡的棺材,掀開的半個闆子,突然一頓。
棺材蓋内側全是血紅的抓痕,一道道的,猩紅的刺目。
澤沐然單膝撐地,看着那一米多深的棺材深處,呼吸漸漸開始變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