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等了會,自背後環住淩霜的腰,靠着他去撿地上的石片塞到他手裡:
“一會在練,先來幫我。”
澤沐然伸手把淩霜撥過來,拉着他的手按着石片,用銳利的那一邊朝着自己脖子割。
血水很快滿溢,淩霜驚恐的睜眼,立刻掙紮着要丢:
“你幹什麼!你瘋了!?”
澤沐然死死按着不放,強迫他握緊石片粗糙的那一端:
“幫我,就這樣割下去,讓我隻記住你的臉。”
淩霜不知為何無法逃開,澤沐然看着他,隻注視着他。
淩霜看出澤沐然今夜很不正常,那雙眼睛很是哀凄,他不得不問:
“為什麼這樣?”
澤沐然沒有松力,而是用那石片抵着脖子割,石片到底是沒有刀劍鋒利,澤沐然根本是在鋸:
“因為……不想看見他們的臉。”
淩霜瞳孔巨震,他掙紮着想要丢掉石片,澤沐然說過的話響徹在耳畔,他知道澤沐然在說誰:
“可他們已經都死了!沒有人能在對你做那種事。”
澤沐然臉色不好,隻是自嘲冷笑,将石片鋸的更深,就好像試圖用這種程度的利器要把脖子割斷一樣。
是啊,那些人都死了,可是他還是記得那些臉,在夢中,叫嚣着,竊喜着,化為噩夢纏身。
那是沒有人來的絕望,無法發出聲音的喉嚨,正在在生的四肢也不聽使喚,意識艱難的掙紮着想要蘇醒,隻是期待着,期待着會有人立刻出現。
澤沐然對自己一點都不手軟,血水濺出,順着淩霜的手臂一直流入袖口,澤沐然隻是看着他,露出迫切又瘋狂的目光:
“讓我忘記,讓我的記憶扭曲,遺忘,在被新的填滿。”
澤沐然在無聲的呐喊,他說,刺下來,将記憶中的傷口覆蓋。淩霜紅了眼睛,他不知道為什麼澤沐然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撫平傷痛。
“我讨厭夢見他們……如果是你,想必會變成美夢。”
哀求的模樣,令人理智在這一刻崩塌,淩霜覺得好恨,他不知道為什麼澤沐然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
他撲倒人,竭盡全力的用石片努力割開澤沐然的喉嚨,這就是澤沐然迫切期望的結局。
澤沐然在祈禱,在懇求,隻有一個辦法,如此迫切的,要他好好幫忙。
澤沐然沒有掙紮,隻是滿足看着淩霜,對就是這樣,就要這樣才行。
必須要忘記那些過往,為了不再加深噩夢的延續,他需要看見一張熟悉的,能叫他心甘情願落入這種境地,并且忘記現實的臉。
雲層半遮半掩,月光好似在狡黠的笑,似有什麼陰謀詭計一般。澤沐然看見淩霜眼裡的自己,他眼中似乎也倒映着天上的月,但卻隻是自己那叫人不寒而栗的笑。
澤沐然忍不住伸手,他看着淩霜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他在哭泣,哀痛。豆大的淚花滴落在澤沐然的臉上,帶走幾滴飛濺在面頰上的血滴,将其血色稀釋沖散。
血水擦在淩霜的面上,染紅他的皎潔,侵染他的純白,斷掉的聲帶很快愈合,傷口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