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後,梁俨去廚房燒了熱水,見台上有幾頭生姜,順便熬了些生姜水。
“怎麼不喝?”
“姜湯辛辣刺鼻,我……”沈鳳翥嗫嚅道。
這姜是何娘子買的,讓他作畫時煮些姜茶喝,好暖身驅寒。他嘴上答應了,但沒有煮過一次,就讓那幾塊姜在廚房歇涼。
梁俨笑笑,知道小公子又犯了嬌病,于是端着碗回廚房二次創作。
從空間拿了瓶可樂倒入鍋裡,又切了些姜片進去,熬沸了兩圈才舀了一碗端出去。
沈鳳翥被喂了一口可樂生姜水,眼睛亮晶晶的。
“好喝吧~”梁俨得意一笑,又舀了一勺吹了吹。
他算是摸清沈鳳翥的喜好了,這嬌氣包就喜歡吃清淡香甜的,不喜辛辣刺激,讨厭油膩腥膻。
沈鳳翥點了點頭,也不用哄勸,乖乖喝完了一碗姜湯,要知道以前受涼喝姜湯,都是母親讓哥哥和丫鬟合力給他灌下肚。
天色還早,兩人也不打算回卧房擾梁儇清夢,踱步回了小廳。
沈鳳翥昨晚就發現了梁俨腰間的葡萄玉雕,問他哪裡得的,一聽是甯王給的,秀美的眉毛就蹙了起來。
“昨天崔弦舉辦盛大慶典,又當衆收你為徒,甯王還贈你扇墜,他們……”
梁俨笑道:“他們肯定想從我身上得到點什麼。”
“這是自然,但這太奇怪了,若單為你了,不至于這般。”
雖然瓦山大捷,但也不必像昨日那般興師動衆,搞得舉城同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日的慶賀儀式是有人授意的。
是甯王?
是崔弦?
抑或是幽薊鎮北節度使?
還是另有其人?
從讓團練兵去剿匪起就處處透着奇怪,他們到底要在幽州做什麼?
“淩虛,你将昨日的事細細說與我。”
梁俨正愁看不透崔弦,自然樂得與他分享。
“甯王雖與我不熟,但也不至于認不出我。還有那崔弦,不知參加過多少次宮宴,也裝不認識我,還收我為徒,當時情況緊急,我隻能認他為師。”
“無妨,反正都要借崔家的勢。”
“崔弦我還可以說是崔瞻在背後幫了一把,但這甯王總不會真是因為崔弦才送我東西吧?”梁俨把玩着冰涼的葡萄玉,隻覺得燙手。
“不好說。”沈鳳翥看着那枚玉,道:“崔弦曾是甯王伴讀,兩人從小交好,他說不準真是看在崔弦的面上對你和善些。”
“事已至此,就随他罷,若他抖出我的身份,反倒難辦了。”落難鳳凰不如雞,皇孫身份對現在的梁俨來說不算加分項,要等他爬得再高些才有用武之地。
“這倒不用擔心。”沈鳳翥沉聲道,“你們最開始是流放嶺南,直到出了城門才知道是流放幽州,這裡面明顯有人動了手腳,改了你們的流放地,甚至還隐了你的身份,除了一同流放的罪眷和押解官應該沒人知道了,否則你到幽州的第一天,你的身份就瞞不住。”
梁俨冷笑:“還真被崔瞻說準了,幽州這方小池,風浪不比玉京小。”
沈鳳翥沉吟半晌,一時也想不透崔弦收徒的深意,隻知道這對梁俨不算好事:“崔弦在官場浸淫多年,心思深沉,你成了他的徒弟,少不得要幫他做事,隻怕稍不留意就會被他當作棋子擺弄。”
“你擔心這個啊,我倒不在意。”梁俨見沈鳳翥眼中是抹不開的擔憂,拉過冰涼的手放在掌心捂熱,正色道,“我是他手中棋,他亦是我掌中劍,你放寬心。”
粗糙掌心的溫熱從指尖傳到心口,沈鳳翥見他有盤算,不再多說什麼,問了他一些剿匪的事就到了早飯時分。
幾個小孩晨起見梁俨坐在小廳,呼啦啦就把他圍了起來,有的問他如何剿匪的;有的扒拉的身體,看他受傷沒;有的就撲到他懷裡哭,說前幾天做噩夢以為他回不來了。
“七哥,你手臂受傷了!”梁微音摸到他右臂上微鼓,拉開袖子,果然裹了一層白紗。
“你受傷了?”沈鳳翥聞言,飛快踱過去拉住梁俨的手臂,“我竟沒發現!你受傷了,昨天還喝那麼多酒?”他見那白紗上有幹掉的血迹,不自覺咬了咬唇。
梁玄真見狀也蹙起眉頭:“七哥,飲酒不利于傷口愈合。”
“這不是慶功嘛,大家高興,總不能掃興。”梁俨尴尬笑笑,“好了好了,這幾天我不喝了。”
這傷看着駭人,其實并不嚴重,若不是梁微音扒拉出來,他都忘了。
笑鬧完,衆人就去了張家吃飯。
“梁将軍來啦,快喝一碗這芥菜馎饦,正好解酒。”梁俨先向何冬娘告了禮,張翰海讓他趕緊坐下,他有一肚子話要說。
“老弟,我聽說崔刺史收了你做門生,這可是真的?”張翰海目光灼灼,十指不停敲擊桌面。
“是的。”一口熱湯下肚,梁俨覺得胃裡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