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俨等人提前去碧瀾鎮安頓,以免大隊人馬到了之後手忙假亂。
大燕春節放假七日,洪文沒有家眷,便毛遂自薦初八去幽州團練點兵,收拾人馬,初十正式出發。
鐘旺雖隻有一妻一女,卻帶了八個奴仆,加上梁俨、張翰海兩家,瑞葉一行人和馮太醫,二十幾人騎馬坐車,浩浩蕩蕩上了路。
走了五六日陸路,終于到了港口換船。
海碧帆白,一望無際。
寬闊的海港,數不清的船舶停在岸邊,不少人丁穿梭船岸上下,幾個小孩好奇地看着大海高船和天上盤旋的海鷗,連連驚歎。
“哕——”沈鳳翥捂着胸,佝下了身子。
梁俨見他幹嘔,趕緊拍了拍他的背:“怎麼了?”
“這裡…好重的腥氣。”沈鳳翥皺着眉,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梁俨擔心道:“碼頭是這樣,要不要喝點水?”說着,就想把人攬在懷裡順背。
“将軍,奴婢來吧。”瑞葉拿着水囊湊到沈鳳翥身邊,不動聲色地将梁俨擋開。
那日她也看到了偏廳的光景,知道小公子和廣陵王的關系。
陳氏走前交代了她,在要時刻盯着兩人,不能出纰漏,不能讓殿下胡來,若遇上變故,便和侍衛虞棠立刻将小公子帶回山陰。
梁俨知道瑞葉的行為是陳氏授意的,朝她點了點頭,自覺退開了。
衆人等着碼頭的力夫漢子搬行李上船,梁俨便拿了暈船藥出來,讓衆人吃藥。
百萬人參買不起,暈船暈車藥他還是負擔得起。
人不可貌相,魁梧康健如鐘旺,坐上船沒一會兒便開始狂吐,幾個弱質纖纖的女眷倒安然無恙。
“夫君,你剛才逞什麼能,将軍讓你吃藥你不吃,現在吐得難受吧。”喬楚扶住丈夫,向梁俨讨了藥,給鐘旺喂了。
鐘旺吐得肚癟腸寡,難得面露脆弱:“俺也沒出過海,失策了!”
梁儇、張舟、二音、鐘蓁扒在船邊看船槳激起的浪花,其他人也三五湊堆欣賞海景。
除了梁俨,其他人都沒見過海,就算是見過大世面的豪門貴胄也從小窩在玉京,隻在書中畫上口中見識過海,如今親眼見到萬頃碧藍,一時沉浸其中。
船行了近一個時辰,極目遠眺,梁俨瞧見了青黑相間的島嶼。
趕路時,梁俨在沿途驿站獲取了不少消息。
他們馬上要登上的碧瀾島是前朝的流放之地,除了戍兵駐紮的戍堡,碧瀾島東西兩岸各有一個村落。島上的百姓世代居住于島上,人數不少,而戍兵隻有三百。
梁俨跟舟人攀談一陣,得知他們要停靠在星落碼頭。
這碧瀾島是個山形島,島上有三座山,中間的星落山最高。環島有大大小小十數個碼頭,其中星落碼頭最為繁華。
眼見船要靠岸,梁俨讓女眷戴帷帽,算是吃一塹長一智。
“我也要戴嗎?”沈鳳翥捂着口鼻,蹙眉看着梁俨手上的帷帽,“我又不是女子。”
梁俨有些為難。
鳳卿是男兒,有他的驕傲和自尊。隻是他的鳳卿生得太好,若再被高照之流觊觎傷害,他會瘋。
船慢下來,準備泊定,沒有風的斡旋,海腥氣直沖沈鳳翥的鼻腔,難受得捂胸撫腹,又想幹哕。
“還這樣難受?”梁俨見他這樣,上去幫他撫背。
“淩虛,我聞了腥氣就想吐。”沈鳳翥惡心得隻想鑽進梁俨懷裡,聞他身上的氣味。
瑞葉拿着香囊給他聞了一陣,他覺得舒服多了,隻是覺得一直把香囊放在鼻下,有礙觀瞻,不成體統。
“鳳卿,蒙上這個吧。”梁俨扯下帷帽的絲簾,偷偷噴了點香水在上面,覆在了沈鳳翥面上。
這瓶香水還是他妹暑假找他玩,忘記帶走,他拿來噴浴室的,傳送到系統空間,一直沒有用武之地。
輕紗覆面,一股酸甜清新的橘子香氣沖散了大海腥氣,沈鳳翥朝梁俨眨了眨眼。
“好聞嗎?”梁俨見他眼睛滾圓,十分可愛。
沈鳳翥點了點頭,将面紗調整好,隻露出眼睛,踮腳湊到梁俨耳畔問是不是仙人給的珍奇。
梁俨笑着點了點頭,從袖中摸出一個碧瑩瑩的玻璃瓶塞到沈鳳翥手裡,說若是香氣淡了就往面紗上噴點仙人用的香露。
兩人談笑着船就停定,靠岸後,烏壓壓的人就湧了過來。
梁俨看着人群裡有不少穿軍服的漢子,心道他們是提前來的,并沒有通知碧瀾島的兵士接應。
“老爺,我這船馬上要回程,你家人口行李多,趕緊挑幾個力夫搬東西哦——”舟人對鐘旺喊道。
鐘旺生得粗犷威嚴,年紀在這群人中最長,自然被舟人當成了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