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他爹娘都被克死了!他就是個災星!”
“就是!和他在一起總沒好事!”
“……”
小乞兒緊閉雙眼,靠着牆蜷縮成一團,不願去聽那些刺耳的言語,可那些話卻在他耳畔回響,刺入心窩,生疼。
一陣微風拂過,鼻尖萦繞着淡淡清香,那些擾人的言語驟停,世間是從未有過的清靜。
他睫毛輕顫着,抓緊了自己的衣袖,有些心慌地睜開眼。
仙人白衣勝雪,紅羽耳挂垂于胸前,原本能映塵世萬物的眼眸被白紗遮住,他看不真切。
四周已無旁人,隻有眼前的仙人,與其身後仙風道骨的少年。
是神仙?
他還沒死,怎麼就上了天境見着了神仙?
還未等他回過神,仙人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白玉似的掌心就這樣攤開在他眼前。
他擡眼,怯生生地看着仙人,隻見仙人出塵之姿,朝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我很髒,仙長不嫌棄我嗎?”
仙人隻是搖搖頭,“不嫌棄。”
他這才放心将手搭了上去。
“願意跟我走嗎。”
“去哪?”
“去一個……沒有閑言碎語的地方。”仙人抱起他,不在意他髒兮兮的小手蹭髒了雪白的道袍,将他穩穩抱在懷中。
那年春風醉人,攬得山花一片,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溫和。
……
“符清清!”
滿窗皆春景,少年自夢中驚醒,無意打翻了手邊茶盞,将一紙墨迹毀了個幹淨。
又夢到了那天。
符清抵着額角,揉了揉眉尾,掀起眼簾看向窗外。
滿院春景都被眼前之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便宜師弟倚在窗邊,探着頭看向他,看到一桌墨色,忍不住問道:“寫的什麼?”
“沒什麼,”符清呼吸一滞,垂眸看向身前,擡手将濕透了的宣紙揉成一團丢下,反問道,“你來幹嘛。”
沈長谙随意拿起窗邊的劍譜,看了兩眼又覺得沒意思,擺了回去。
“越翡仙人來了,師父讓你出來見客。”
還真是貴客。
但是。
“不去。”
這話一出口,沈長谙恨不得直接爬進來在他耳朵旁邊大喊。
“越翡仙人最喜歡你了,好像這次也是為了你來的,去吧去吧二師兄。”沈長谙探着個頭就差伸到符清面前了,百般央求才算是說動了一點。
離恨天内春色常駐,仙祖福澤庇佑,雲崖邊一片吻月鈎望不到盡頭。
符清被沈長谙半拖半拽地拽到雲崖時,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花海無盡,白衣仙人在庇蔭下端坐着,擡手斟了一杯茶遞給對面之人。
“小符清來了。”越翡眼尖,擡手示意符清走近些,眼角的笑意好不慈祥。
分明是世間唯二的仙人,這兩位天天無所事事的,就喜歡互相串門,再逗弄對方的徒弟。
這哪像是傳聞中的仙祖和蒼行上仙。
符清擠出一抹笑,朝他們挪了過去,站在了天玄身旁。
手腕一緊,他垂眸一看,天玄正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坐下。
“我們家淮景天天念叨着符清,要不今日就讓他随我回了蒼行山,省得淮景鬧騰。”越翡捏着茶盞,擡眼打量着符清,沖天玄說道。
符清還未坐下,立馬彈了起來,又被天玄壓了下去,穩穩當當地坐在石台上。
“言淮景?你又在說笑了,他們都沒見過。”天玄擱下茶盞,壓住符清的手,“我看你就是想拐我的徒弟。不過這事還是要聽聽符清的意見。”
“我不要。”符清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罷了罷了,”越翡的笑容僵在臉上,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你眼力好,收的幾個徒弟都是天賦極高的,一個百世聖人,一個天生劍骨,那幾個小的也根骨極佳,人多也熱鬧。倒是我蒼行山就兩個孩子,冷冷清清的。”
仙祖有五個弟子,個個都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在人間也是流傳已久,惹得衆生稱奇。
饒是越翡這位蒼行上仙,看着也是眼紅啊。
特别是那天生劍骨的二弟子符清,越翡是真的很想拐了來,隻可惜天玄一直不松口,他也隻能作罷。
“可和我沒關系,是孩子們争氣。”天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輕輕掃了一眼身邊的符清,嘴角微微上揚。
“對了,天星閣那裡是不是有消息了,早就聽聞那些天師閉關三月,也該有結果了。”越翡見拐人不成,話鋒一轉。
天玄一頓,細細想着,“應該是這兩天了。”
“師父分明能觀後世,為何要創建天星閣,培養天師觀星蔔卦呢?”符清聽着他們的話,也是不解。
世人都說“紅羽耳挂聆世音,先祖天眼窺後世”。可天玄偏偏以白紗覆眼,不去觀後世之事。
而這紅羽耳挂也是阻絕世音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