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符清在說什麼。
“師父……不要走……”
是夢魇了嗎?
天玄心想着,指尖撫上符清緊縮的眉頭,輕輕地揉着,可一碰着,便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
再後來,這隻手的主人就蹭了過來。
“不要丢下我……”
這是夢到什麼了?怎麼這麼黏人。
“怎麼會丢下你呢。”他知曉符清深陷夢魇,是聽不見的,卻還是忍不住用隻有他們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安慰着。
符清慢慢安靜下來,卻越靠越近,鑽入了他的懷中,好像隻有這樣聞着這味道,才能徹底安心。
才能知曉他還在,從未離開。
天玄呼吸微微一顫,心間某處莫名被觸動,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這感覺太過玄妙,自他誕生于天地間以來從未有過這樣莫名又難以訴說的感受。
眸光閃了閃,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伸手攬住了少年,撫着順滑的發絲,無聲地寬慰着。
他也不知為何,就是覺得該這樣做。
有人在夢中沉淪,有人清醒着,卻也失控了。
好暖和。
符清醒來時,腦海中隻有這三個字。
就好像被人抱着一樣,又暖和又有安全感。
但沒一會兒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誰敢來抱他?
不對,有一個人敢。
他猛地睜開眼,隻能看到雪白的裡衣,這才發現自己埋在某人的懷中,額角抵着堅實的胸膛,手也環着某人的腰。
就像一個八爪魚一樣,死死扒在這個人身上。
一隻溫熱的右手還搭在他的後背,就像是相擁着一樣。
完蛋。
糟了。
他昨晚幹什麼了!
于是他作賊似地擡頭,想看看眼前之人是否還睡着,卻沒想一擡頭,與夢中人來了個大眼瞪大眼。
“醒了。”
符清立刻埋下頭,隻覺得臉丢光了,現在燙的很,不用看都知道紅透了。
天玄看着符清烏黑的頭頂,隻能聽到被子中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随後就是抱怨的一句,“你怎麼醒那麼早。”
其實天玄一夜沒睡,原本清潤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但還是随口扯了一個謊,“對仙人來說,已經不算早了。”
符清點了點頭,卻忘記了自己還抱着天玄,這兩下全磕在自己師父的胸膛上了。
誰家徒弟一起床就給師父磕頭啊,還是這種磕頭。
完蛋,這下更擡不起頭了。
“昨晚夢到什麼了,反應那麼大。”天玄收回一夜未動的右手,掀開了符清“遮羞”的被子。
一向清冷自傲的小徒弟此刻雙頰泛紅,不知是憋的還是怎麼的,看着也沒那麼傲了,多了幾分嬌。
天玄也甚少看到符清這幅模樣,至少每次面對他這個師父時,總會有些放肆,也會頂頂嘴撒撒野,如今這樣乖巧,還是少見。
“夢到你死了。”
天玄:“……”
真孝順。
“也不能說是死了。”
确實孝順。
符清頓了頓,回憶起夢中的場景,腦仁一陣疼,皺着眉看着有些難受。
“我好像夢到預言中的場景了。天災降世,你走入一片混沌中就不見了,我怎麼喊你你都不理我。”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天玄聽着前幾句還覺得沒什麼,預言之事對他來說不過是真假參半,算不得什麼。
但最後那句。
符清生性敏感,遇到事都自己擔着,從來不與旁人說,哪怕是心中不舒服也不會像他師弟師妹一樣找師父哭訴,隻會自己一個人慢慢想,想通了就不會不舒服了。
這些符清本以為天玄是不知道的,可他還是太年輕,哪裡藏得住心事。
所以他開不開心,天玄一眼就知道。
方才他說的那句,是真的害怕又難過。
“不會的。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就不會不要你。”
這話是發自真心,可天玄又察覺到了符清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這下确實猜不透了。
符清藏在心底的,不願意讓他發覺的。
所以,隻是因為是師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