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淩九霄,又欠他一個人情。
……
溫暖的陽光透過雕窗,灑在床榻邊。侍女将床幔束起,日過晌午,陽光悄聲挪到榻上人薄薄的眼皮上,雲漣似有所感的擰眉,睡的并不安穩。
他嫌棄的掀了下眼皮又合上,眼睛幹澀稍微刺痛,腦袋裡嗡嗡作響。“來人……”嗓音也幹啞的不成樣子。
“端木。”
喚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率不在天外天,他擡手遮住了眼睛,卻發現光從指間透過,手指溫暖白皙。
打量了一遍環境,愈發确定不是天外天。他記憶停留在自己送走了敏娘,想去扶起淩九霄,但又好像是沒扶,他隻記到這裡。
全身上下像充了棉花,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妄圖起身以失敗告終。門一開一合,進來個侍女。
她眼觀鼻鼻觀心,态度說不上熱情,但言語客氣舉止也合規合矩。
“雲公子,這裡是少宗主的偏殿,您既然醒了,我即刻去回禀少宗主。”
雲漣點頭默認。“先端杯茶來。”
側身,陽光打在手上,他一寸一寸捏遍幹淨手指的每一個指節,整個人都跟着回暖。正心頭惬意,突然連打兩個噴嚏,雲漣并不知道另一邊,某些人說十句話最少提他八次。
“免談。”
淩九霄毫不留情的駁回。
“唉呀表哥,好表哥,你玩夠了借我玩幾天能怎麼樣?你也忒不地道了,極品爐鼎你就這麼吃獨食?!”
“我拿我的跟你換,雖然品級确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勝在一個‘熟’!”
“表哥~”
季離為了讨要雲漣,就差在地上撒潑打滾求淩九霄了。
淩九霄怒道:“你再發瘋别怪我跟你不客氣!”
他和雲漣一起暈過去,恰巧碰到了出陣的季離,無極宮少宮主,他親姨母的獨子。回宗門後,季離派人治療他倆,意外發現了雲漣乃極品爐鼎,于是事情就變成了季離沒臉沒皮的硬問他要雲漣。
他們兄弟自幼相識,若是什麼珍惜東西,季離這般讨要他也就給了,可雲漣……
關系親近的人共享爐鼎是修真界約定俗成的事,況且爐鼎本為器物,共享也不算違背道義,但淩九霄對這些說法向來不敢苟同,甚至嗤之以鼻。
更何況他、他沒想折辱雲漣。
淩九霄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
季離上前一把扯下他手,瘋狂亂晃,苦苦哀求道:“表哥!哥!你就借我玩玩,就一天。我玩夠一天就給你送回來,表哥——”
“……”從小到大,淩九霄不止一次懷疑這玩意兒真的是他弟?最近就比如這次。“季離你欠收拾啊!在我這看中什麼拿着立刻走,雲漣的事沒得商量。”
“表哥,借我看看總可以吧,我飽飽眼福總可以吧。”
“程泗,送客。”
季離跟個怨婦一樣抱着柱子,任憑程泗怎麼拽都紋絲不動。
程泗倒苦水,“季少宮主你就别難為我了。”
淩九霄懶得搭理季離,坐在案前運筆穩如泰山。
最後,季離捶胸頓足,并痛心疾首、如失珍寶地卷走了一堆東西。
淩九霄:“……”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結識季離是福氣還是造孽。
“叩叩。”
“進。”
侍女進門,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少宗主,雲公子已經醒了。”
淩九霄立刻擱下湖筆,去往偏殿。
将至門外,淩九霄毫無征兆的出聲,道:“蟠螭燈何在?”
程泗:“那個燈籠?我讓人收進庫中了。”
不一會兒,侍女就取來了燈籠。燭火已息,他探不出林三娘是否還在,但八成是人走燈滅了。
“很好。”
淩九霄冷哼一聲。
雲漣,很好。
就知道沒這麼簡單,第十六道天雷分明被他全數擋下,雲漣最多受點皮外傷,怎麼可能一暈數天,元氣傷的比他還重。
得,被騙的從敏娘換成他了。
淩九霄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雲漣本事大的很,他既然能布下十二都天門陣、往生秘陣,難道還能讓自己布的陣劈死不成?就算劈死也是雲漣活該,他上趕着去替雲漣擋什麼天雷。
丢人現眼……
程泗搞不懂主子為什麼盯着一盞燈籠……他打小跟着主子,主子的喜怒哀樂什麼沒見過,但現在他真分不清主子什麼情緒。
程泗搓着胳膊退到一邊,主子這什麼表情啊。
“收好蟠螭燈,再去廚房拿碟松雲糕。”淩九霄笑的不懷好意,“我去看望重傷未愈的雲二公子。”
他特意咬重“重傷未愈”四個字。
偏殿打盹的雲漣一個噴嚏把自己吓醒了,迷迷糊糊心想:今天怎麼老打噴嚏,怪事,得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