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漣倚在宗主高位上,被階下幾位護法吵的心煩意亂,左吵右吵上鬧下鬧,在處置戰俘一事上各抒己見,折騰半天最後全抛給雲漣讓他選。
雲漣更煩,索性當起了甩手掌櫃,把所有事全部扔給紉蘭處理,“将所有人聚在一起教導?行!既然是宗主下令,那就教。”
宗主下令?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折磨人,這種陰招用腳趾頭猜猜就知道是雲錦喬出的馊主意。
算了,又關他什麼事。
雲漣叉腰站起來,“此事交由護法紉蘭負責,就這麼定了吧。”
底下議論聲鵲起。
“不得了,二公子竟如此寵信紉蘭。”
“二公子信任的活物,除了靈寵雪狼,就是紉蘭大護法了吧。”
“紉蘭大護法可是神女義妹,自小看着二公子長大的。”
……
雲漣扶額,指腹盤玩着耳珰,上面是金絲纏繞而成的花樣,墜着亮晶晶的紅瑪瑙,最下面一顆碩大的東珠渾圓,有些偏金色,摸上去冰冰涼涼的,不似淩九霄的玉如意扣觸手生溫,摸着摸着,雲漣突然靈機一動。
他斜視一眼侍從,懶懶的揚了揚下巴,幅度小到微不可查。侍從看了一眼,疾步行至雲漣身後,洗耳恭聽。
雲漣側首,“你把這個送去,讓他們加個金鈎做成耳飾。”
侍從不敢多看多猜,雙手捧了東西就退下了,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紉蘭今日不知為何沒帶團扇,神情也不甚好,豔色無邊的臉上挂着一抹冷笑。她聽着衆人越說越離譜的碎碎念,煩到不行,仰頭看見雲漣魂不守舍的死樣,一時間沖進天山殺了天外天宗主一了百了的想法空前高漲。
“今日我怕是鎮不住這個場,二公子若無‘要事’還是去一趟為好。”她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煩與怒氣,特意咬重了“要事”二字,昨日雲漣寝殿中鬧出了那麼大動靜,誰不知道?好好的,怎麼就非得跟個淩九霄糾纏不休呢?!!
但凡熟悉紉蘭幾分的人都能聽出來,大護法快氣炸了。
雲漣又豈能不知,他沉思片刻,今日之事為的便是在修真界立威,自己作為代理宗主,掌管天外天大事小事,若是真的不去,宗門那邊的确不好交代。
“本座且去沐浴更衣,諸位先行。”
二公子發話,衆人隻有拱手稱是的份。
非是托詞,雲漣是真的去沐浴更衣了。寝殿後有一方溫泉,池水暗紅,他解了衣衫泡進去,不過片刻兩頰就泛起紅暈,心頭發癢,說不出的空虛。
若是撥開熱霧細看,就能發現池水中泡滿了各色藥材,多到把池水都鹵紅了。
鳳仙花花汁一樣紅豔豔的池水。
雲漣像是紅梅花心的一點白雪,白玉無瑕,他将頭抵住掌心,忍不住輕哼,水面上的關節處一片潮紅,顫.巍.巍的。
這般生生忍了一個時辰方才有幾分适應。
雲漣虛脫的靠在池壁,喚道:“取新做的法衣,要湛藍那件。”
話音剛落,侍女低眉斂目手捧托盤而入,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雲漣下令新制的法衣,清淡又豔麗,然後才是侍女與托盤齊平的發心。雲漣一改紅配綠的繁瑣衣品,命人往簡潔的方向上裁制,挂飾全棄了,耳珰換成了小玉珠,發飾也換成了極為雅緻的白玉簪,再不見昔日“二公子”的一點影子。
“淩九霄如何?”
侍女規規矩矩回答道:“淩少宗主未曾出寝殿,隻一昧盤坐練功,像是在療傷。”
池中人沒有回音,侍女摸不準二公子的心思,試探着回禀:“二公子,靈獸曾來過。”
能在雲漣這裡來去自如的靈獸,也就隻有雲漣捧在掌心的雪狼炖梨了。果不其然,雲漣注意力轉移,皺眉道:“炖梨?”
侍女悄悄松了口氣,“靈獸·欲入寝殿,二公子不在,我等無法隻得用雪蓮将靈獸哄走。”
雲漣擺擺手,“下去吧。”
是他疏忽,竟然忘了帶炖梨認淩九霄。
池水裡泡上一個時辰藥浴,再爬上來時腰.腿都是軟的。
這藥浴裡放的一部分藥材是治傷的猛藥,療傷治病效果皆是一絕,隻是若要口服,能扛得住此藥藥力的人,便是還沒傷到要服用這些藥的程度,等真傷到要服此藥的程度時,傷者也扛不住這種猛藥,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爐鼎為中轉,加強藥效緩和藥力,更利于用鼎者療傷。
而另一部分則是能活絡經脈的藥材,方便在雙修時,靈力、藥物精華能更順利的傳送給用鼎者。
癱在那裡良久,手腳的酥.麻勁才堪堪如潮水般退下,但還是讓雲漣險些穿不動衣服。
磨蹭着穿好衣服,系好了絲縧。一身素淨溫潤養眼,襯得鼻尖那顆紅痣都不那麼妖冶奪目了。
往那一站,陌上人如玉,還挺像那麼回事。
等雲漣慢悠悠趕到時,紉蘭等人已經等了好久了。
她雖也等的不耐煩了,但一想到雲漣今日難得沒有胡鬧,怒氣就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罷、罷、罷!
隻要雲漣别再折騰其他的,别說多等上這一會兒,就是等上半日又何妨。直到雲漣姗姗來遲,一露面,紉蘭“唰”的一下子黑了臉,怒氣重新翻湧上來直沖天靈蓋——
雲漣耳朵上帶的是什麼?!!
她真是瘋了才會覺得雲漣能不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