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九霄嘴唇張張合合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丹鳳眼都瞪圓了。
雲漣看得好笑,“很不可置信?不至于吧。”
淩九霄欲言又止的閉上了嘴,捏着勺子撥着碗裡元宵,輕車熟路的舀出一個芝麻餡的放到雲漣碗裡,“芝麻餡的甜。”
新出鍋的元宵熱氣騰騰,雲漣呼了兩口氣,吹涼後張口就一整個吞下,淩九霄餘光瞥見他這離譜的吃法上手就攔,但還是晚了一步,雲漣毫無防備的咬下去——
“啊!燙燙、燙呼呼呼呼……”
雲漣半張着嘴哈氣,眼底淚光閃爍,含着元宵想吞下去又不敢吞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淩九霄腦袋一急端起自己的碗遞到他嘴邊,“快吐出來,嘴燙傷了嗎?元宵外面吹涼了裡面還是燙的。”
雲漣不顧形象的吐出去,大着舌頭道:“糖心好糖……燙!”他濕漉漉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牙咬住燙的通紅的舌尖,小狗哈氣一樣,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淩九霄失笑,“别燙起燎泡就好。”
“沒,就是燙了一下。”這會兒疼勁兒散去不少,雲漣舌尖砸吧兩下嘗到了一點甜味,一低頭就看見了桌上的元宵,味道好像确實不錯,口感綿軟,他抿了抿唇,“少主,這個很好吃嗎?”
淩九霄眉頭一跳,“我喂你。”
雲漣托着下巴等淩九霄投喂,看他是怎麼吃的。淩九霄撥了兩下選了個芝麻的,咬開一個小口後芝麻流出來冒着熱氣,香甜的氣味彌漫開,勾起雲漣味蕾的同時也讓他舌尖下意識的跟着疼,淩九霄不像他那麼着急,他輕輕晃了晃勺子露出破口,對着元宵的破口吹氣,吹的元宵皮一鼓一鼓的。
雲漣目不轉睛的看着淩九霄,甚至勺子伸過來時都沒反應過來。
溫度剛剛好。
“甜。”
淩九霄一笑虎牙晃眼,“我再喂你一個。”
“哎呦,兩位是兄弟吧,關系可真好。”鄰桌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小孩,正側着身子搭話,“兩位小郎君生的真俊,這位是兄長吧。”
淩九霄吹元宵的動作一頓,不知所措。
雲漣胡說八道的嘴一下子卡殼了,他們算什麼關系?
什麼都不是,雲漣尴尬的應付道:“……啊是。”
“道侶。”
幾乎在雲漣開口的一瞬間,淩九霄吐字清晰、擲地有聲的正面回應。
雲漣霍然擡眼,不出意料淩九霄也在看他,一張臉微紅笑意灼灼。
淩九霄說自己是他道侶。
雲漣被他燙到了,結巴道:“少、少主……”
那婦人有意為淩九霄拉媒撮合一樁姻緣,誰知人家“姻緣”就在身旁,婦人讪讪回頭。
吹好的元宵,淩九霄喂給雲漣,“看着我做什麼?”
雲漣目光閃爍,淩九霄說自己是他道侶。
“吃完回去,不早了。”淩九霄被他看的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垂眸視線落向元宵。
這些時日的不對勁好像找到關鍵所在了,雲漣吃下元宵,不對勁在少主對他太好了,好到像做夢一般。
醉生夢死。
雲漣一字一頓,“道侶?”
“道侶。”
雲漣迷迷瞪瞪被淩九霄往嘴裡塞了一個又一個元宵,回仙瑤台路上,雲漣還是頭暈腦熱的轉不過彎來的狀态。
“少主,真的不再玩會兒嗎?仙瑤台有封印陣,回去了就不能再出來了。”
兩人一步十裡,淩九霄在後面差半步,“以後有的是機會,人間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我都陪你去。”
雲漣笑道:“好!”
風吹過,石上留痕。
封印陣像一個巨大的光球,籠罩着仙瑤台,于暗夜中發出瑩瑩光輝。
守山門的侍從沒有開陣之權,封印陣是天外天宗主布下以隔絕内外阻斷進出的,為的就是防止生祭的人牲私逃,除布陣者外,唯有雲漣與雲錦喬可憑開陣靈物自由進出,他們二人有這個權利,但出了事二人同樣要擔責,承受宗主的雷霆之怒。
雲漣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巧的圓玉,注入靈力,封印陣在大門處緩慢浮現出一個空洞,雲漣牽起淩九霄的手跨步而入。
淩九霄目光自圓玉上一掃而過。
與此同時,相同的圓玉擺在雲錦喬桌案上,雲漣前腳跨進山門,後腳他就收到了消息。
雲錦喬玩味道:“你方才去見過淩九霄了?”
朱離跪的規規矩矩,“回禀主上,淩九霄未有猶豫,已經答應偷取開陣靈物了。”
雲錦喬指尖極有規律的敲打着扶手,“唉,我的傻弟弟啊,說了實非良配你偏不信,宗門和你,隻有傻子才會選你,”他嘲諷一笑,“封随、密道都安排好了嗎?你說等放走所有人質後,就讓他們二人一個追擊一個斷後,狹路相逢,你說他倆打起來誰生誰死?”
朱離不敢接話,渾身緊繃,她猜不透上面這位的心思,雲錦喬掌管天外天,日後就是天外天宗主,為什麼要勞心費力的送走人質背叛宗門?雲漣與他似親似敵,若是當手足同胞怎麼會如此坑害他?若是當仇人,雲錦喬又不惜冒着暴露的風險一次一次提醒雲漣,他到底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