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也清楚,别人看不上他是因着家中幼弟,嫌幼弟拖累。
索性他剛把日子過得順了,并不急着娶親,沒有能讓他心動的,也不想湊合着跟人過日子。
衛西今年九歲,瘦瘦小小的,個子跟六歲的湯陽差不多高,倒是有副好相貌,跟他哥那張臉有七分相像,膚色有些黃,一眼就知道他久病沉疴。
“哥,你總算回來了。”聽見院外的聲音,焦急等待的衛西快步迎了過去,隻是比平常步伐速度快些,卻引得他喉嚨一陣發癢,話說完就捂着嘴開始咳嗽。
咳嗽得太厲害,蠟黃的膚色都紅潤了些許。
衛東放下背簍,伸手在他脊背上輕輕拍撫,“跟你說了别快走,咋不聽。”
衛西咳嗽得臉色漲紅,衛東在旁邊幹着急也做不了什麼,隻能等着他自己緩過來。
大概過了半刻鐘,衛西才逐漸收住了聲音,站直身體,抽出衣襟中塞着的布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衛東低頭看他,“你吃飯了嗎?”
他早上走的時候蒸了饅頭還炒了肉絲酸菜,一大鍋,就怕回來的晚了餓着弟弟。
衛西點點頭,将鼻涕擦幹淨後,手裡的布巾被他團了團塞回衣襟裡。
衛東看着他幾乎每天都會做的動作,突然想到湯旭撿起那團油紙後說的話,他讨厭髒亂差,鬼使神差的,他說道:“髒了就換一條,用過的别往懷裡塞了。”
衛西仰着頭看他,乖乖點頭應聲,“好的,哥你咋回來的這麼晚?天都要黑了。”
平常兄長出去賣獵物的時候,最晚申時也該到家了,可現在已經酉時,天都快黑了他兄長才回來。
衛西雙頰因為咳嗽而泛起的紅潤漸漸褪去,眼睛往他放在地上的背簍裡看,發現裡邊好多副藥包。
他撇撇嘴,每次都是如此,兄長從來不會帶着藥包以外的東西回來。
衛東大手在他額頭上試了下溫度,又道:“徐大夫說這是府城藥堂裡坐堂大夫給配的,讓你喝上兩旬看看。”
衛西苦着張小臉,委屈巴巴。
這些年每天每天都在喝藥,他聽到過很多人說兄長是傻子,說自己是拖累,還說自己活不長。
太多的閑話他聽得多了,已經麻木。
兄長每次都會帶着他去找那些說閑話的,然後把人揍一頓。
哪怕對方是個大嬸,兄長也會将她家男人抓出來一頓狠揍,揍得他們再也不敢當着他的面說這些。從那以後衛東的名聲也臭了,村裡的人都躲着他們,就怕一句話說錯了被揍。
“哥……”衛西想到兄長因為自己才過得如此拮據,還因為他被編排亂傳話,垂着頭小聲道:“哥,我,我不想喝藥了。”
衛東從背簍中拿藥包的動作一頓,猝然轉頭看他,雙眼射出冷光,語調很厲,“你說啥?哪個不怕死得又在你跟前兒亂叨叨了?!”
衛西對上他的視線,發根瞬間麻了。
他趕緊搖頭,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