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那位,孤身一人前來卓川,不顧自身安危,也要将寶昌與安國勾結的軍情送達,這份膽識和氣魄,真是讓老夫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說起來,她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帶着幾百人就敢夜襲烏啼坡,燒了敵軍的糧草,還順手端了他們的營地,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宜雅微微一愣,心中疑惑,容茂筠所說的「你家那位」,指的是……她?
「容将軍,您是不是弄錯了?」
宜雅掩嘴輕笑,「我剛來犁倫城,未上戰場,更别提什麼孤身犯險了。将軍怕是認錯人了。」
宜雅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類秋穎,卻見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容茂筠并未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依然沉浸在對「侄媳婦」的誇贊中:「想當年,你嶽父……」
「容叔父,」
類秋穎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 「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容茂筠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臉色不對,他疑惑地看了看類秋穎,又看了看宜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你們随我來。」
他将兩人帶到一旁僻靜處,壓低聲音問道:「秋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位宜雅将軍是……」
類秋穎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容叔父,我和本孤容……已經和離了。」
容茂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類秋穎:「你說什麼?!」
「宜雅,現在是我的妻子。」類秋穎的聲音不高,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容茂筠耳邊炸響。
容茂筠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他隻能黑着臉,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留下類秋穎和宜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怎麼了?」宜雅小心翼翼地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安。
類秋穎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果然和本孤容和離,很大可能,會失去宋将軍舊部的支持。
類秋穎跟着一名小校尉走進了主帥營帳。
寒曦王厲芮霜一身戎裝,身姿挺拔地站在沙盤前,俊美淩厲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類秋穎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單膝跪地行禮:「末将類秋穎,拜見王爺!」
厲芮霜這才轉過身,目光淡淡地掃過他,語氣冷淡:「類将軍不必多禮,此番前來,可還習慣?」
「謝王爺關心,末将一切都好。」類秋穎恭敬地回答,心中卻暗暗叫苦,這位寒曦王,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難以親近。
厲芮霜沒再說什麼,隻是微微颔首,便示意他退下了。
類秋穎不敢多言,起身告退,心裡卻更加忐忑不安。
卓川戰事吃緊,他此番前來,本想在寒曦王面前混個臉熟,博個好印象,日後也好平步青雲。
可如今看來,這位王爺,可不是那麼容易讨好的。
離開主帥營帳,類秋穎心中煩悶,便與宜雅一同在軍營裡四處走走,熟悉環境。
一路走來,卻發現不少士兵都在竊竊私語,似乎在議論着什麼。
「你聽說了嗎?前幾日烏啼坡那場仗,咱們可真是赢得險啊!若不是本将軍,咱們可就都交代在那兒了!」
「可不是嘛!聽說那安國狗賊的先鋒官,武藝高強,咱們好幾個兄弟都折在他手裡了,還是本将軍,一人一槍,硬生生将他挑落馬下!」
「本将軍?哪個本将軍?咱們軍中,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你連這都不知道?就是那位本孤容将軍啊!聽說啊,她可是位坤澤将軍,長得那叫一個……」
宜雅聽着這些議論,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頭。
本孤容?她來卓川了?還成了将軍?這怎麼可能!
她一把抓住身旁一名士兵,急切地問道:「你說的那位本将軍,可是叫本孤容?」
那士兵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是,是啊,将軍可是有什麼吩咐?」
宜雅顧不上理會他,一把甩開他的手,臉色蒼白地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類秋穎見狀,連忙追了上去,關切地問道:「宜雅,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宜雅停下腳步,猛地轉頭看向他,眼中滿是驚慌和不可置信:「你聽說了嗎?本孤容,她也在卓川!還打赢了烏啼坡戰役被封為遊擊将軍。」
類秋穎聽完宜雅的話,臉色越發陰沉。他從前怎麼沒發現,本孤容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她不是自幼體弱,不善武藝嗎?
她不是一心想要相夫教子,為類家開枝散葉嗎?
她不是為了讨好他,費盡心思地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嗎?
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類秋穎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本孤容玩弄于股掌之間,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