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彈?朕就是要讓他們反彈。」
鮮安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有讓他們跳出來,朕才能一網打盡。」
繡衣使心中一驚,他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決絕。「陛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從長計議?」
鮮安帝語氣嘲諷,「朕的時間不多了,哪還有時間跟他們慢慢耗?朕要趁着現在還有精力,将這些蛀蟲都清理幹淨,給芮霜鋪好路。」
繡衣使沉默了,他知道皇帝的心意已決,自己再勸也是無用。
繡衣使領命而去,留下鮮安帝一人在禦書房中。
他緩緩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盛開的牡丹,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奈。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卻放心不下這個國家,更放心不下自己的皇位繼承人。
端午家宴,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隻是在一片熱鬧景象中,鮮安帝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時不時地看向坐在下首的厲芮霜,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家宴過後,鮮安帝将厲芮霜留了下來。「芮霜,你随朕來禦書房一趟。」
鮮安帝揮退了伺候的宮人,殿内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他和厲芮霜兩人。
「芮霜,朕……朕怕是時日無多了。」鮮安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
厲芮霜聞言一驚,猛地擡頭看向鮮安帝,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皇兄,您……您說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鮮安帝正當壯年,怎麼會……
鮮安帝苦澀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輕輕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帕子拿開時,上面赫然是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迹。厲芮霜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顫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鮮安帝,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年前,朕就中了毒,是慢性毒,無藥可解。」
鮮安帝的聲音虛弱無力,「太醫說,朕最多……最多隻有兩年時間了。」
厲芮霜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險些站立不穩。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皇兄,是誰?是誰下此毒手?」她咬牙切齒地問道,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
鮮安帝擺了擺手,「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朕留下你,是想告訴你,朕之前将你調回皇城,并非是為了監視你,而是為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是為了幫你。」
厲芮霜愣住了,她不明白鮮安帝的意思。
鮮安帝繼續說道:「朕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抱負,你想做出一番事業。朕也想将這江山社稷交到一個有能力的人手中。」
他看着厲芮霜,眼中充滿了期許,「芮霜,朕知道你是最合适的。」
厲芮霜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從未想過,鮮安帝竟然對她如此器重。
她一直以為,鮮安帝對她有所防備,所以才将她調回皇城,限制她的行動。
可如今看來,她完全錯怪了鮮安帝。
「皇兄……」
厲芮霜哽咽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鮮安帝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年,朕一直在暗中幫你清除障礙,培養你的勢力。科舉舞弊案,也是朕默許你插手的。」
「皇兄!」
厲芮霜連忙打斷鮮安帝的話,「皇兄,臣妹萬萬不敢有此非分之想!皇位繼承乃是國之根本,豈可兒戲!臣妹可以以性命起誓,誓死輔佐皇子皇女,保我景國江山萬年永固!」
鮮安帝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欣慰,也有無奈。
他扶起厲芮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芮霜啊,你起來吧,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朕并非試探你。」
厲芮霜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鮮安帝,「皇兄……」
鮮安帝歎了口氣,走到窗邊,望着深沉的夜色,緩緩說道:「朕的這兩個孩子,你也看到了,都還年幼,更何況……他們也遺傳了朕的毒性,朕不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
他頓了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朕不能把這江山社稷,交給一個……随時可能夭折的孩子啊!」
厲芮霜心中一震,她知道鮮安帝指的是什麼。皇室血脈的詛咒,一代代地傳承下來,就像附骨之疽,無法擺脫。
「烨微(皇後所出,二皇女五歲,乾元)還小,就算她能平安長大,這皇位……何況她還體弱多病,這景國的江山,交到她手裡,朕如何能放心?」
鮮安帝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而,烨玉……唉,堯家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朕信不過他們。」
鮮安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厲芮霜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