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姐姐是很好的人!”元喬喬顧不上禮儀,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也不再避諱父親的審視,目光直直與他相撞。
這不是勇敢。
其實她害怕的。
害怕他們為了斷絕自己無用的社交再做出以前一樣的行為——
利用家族的勢力在人家行業内進行隐性封殺,讓他們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區别,卻再也無法向上爬,永遠停留在原地踏步,或者被架空,徒有虛名,用軟暴力的手段逼迫他們遠離元家的孩子。
她的姐妹們都受到過這樣的交友控制,作為社交圈大多數都不是什麼和元家門當戶對豪門的商業化設計師,元喬喬對這方面的感受尤其強烈。
以前為了避免與自己的接近傷害到别人,元喬喬總是選擇不解釋,合作結束後就與人斷來往。
但這次真的太奇怪了,她既怕傷害到張陳思,又忍不住流連與她相處的一分一秒,哪怕隻是單方面的看到,都令她放松和愉悅。
她好像成了一隻夢中的魇獸,偷偷吸取着她身上關不住時不小心流落的點點光輝。
維持着自己那微薄又脆弱的快樂和生命力。
空氣凝滞,元喬喬與元父對視着,猶如無聲的對峙。
“她隻是一個留校任教的普通老師,連副教授都不是,你與她交往無利。”
淡漠、淡漠、淡漠。
“況且,若她知道了元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她一個普通人,你猜她會不會……”
“她不會的……!”
元喬喬眼淚湧出眼眶,未從臉頰上劃過,直接砸在地毯上。
她委屈,不是為了别人,也不是為了張陳思,是為了她自己。
深色的地毯,甚至連個水痕都看不出來,讓她覺得這一畫面似曾相識。
當初她的手臂被銀針劃傷,血滴在上面也是如此。
“可是小張姐姐真的是好人啊……”她無力的解釋,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這場對峙就已經輸了。
“我說斷交。”元父命令道。
“不……!”
“十一,”元母剛剛一直閉目旁聽,現在突然幽幽瞥過來,“當初你放棄當一個純粹的藝術家,而去做商業化的設計師,就已經在忤逆我們。”
這是……在提醒?
不聽他們的話去做國風設計師,将才華變現,也給大衆帶來更多更好的作品,甚至有些走出國門,讓外國人也驚歎中華文化的瑰麗。
媽媽是在提醒她,不聽他們的話其實也會有好結果嗎?
當然不是。
“一次,你選擇了兼顧兩方,整天累死累活也不着家,你該吃到不聽話的苦頭了。”
他們是這麼想的?他們覺得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工作邀約多是累死累活跟他們對着幹,是在吃苦頭?
原來他們是這麼看待自己如此熱愛的事業的?
可這跟她結交朋友又有什麼關系呢?
“第二次……”
普通人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所以就斷絕和這類人的交往。
元喬喬還再想要辯解,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
張陳思身後沒有保護她、能夠對抗元家的勢力,自己若是再和爸爸頂嘴,那大約最後不僅保護不了她,連自己的事業都要受到阻撓。
好可惜啊,第一次遇見這樣讓自己舍不得斷交的朋友呢。
“好的,爸爸媽媽,我不會再主動找她了。”
聽見女兒順從自己,元父元母臉上終于浮出一層薄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