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喬喬逃跑了。
從那一刻起,她才知道外表的大膽和樂觀實際上一點用都不抵。
更何況她才十七歲,所有人都以為年紀小入行早優勢多,不得不承認。這優勢的确是有的,但此刻,她多想自己快快長大,時間也過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怕因為自己太小了,永遠隻能當張陳思口中的小朋友,她怕聽到張陳思有了伴侶的消息,她怕聽到這些,怕自己因此犯病,做出什麼不管不顧的傻事來。
而她最怕的,是傷害到張陳思。
沒有誰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表面的熱情開朗、善良可愛都是裝出來演出來的,真正的她内裡早已腐爛發臭,很難有什麼欲望,但如果想要,她會不顧一切的想盡辦法拿到手。
她很清楚,她是一個極端的人,非黑即白。
但同時她又很清楚,這個世界并非她理想化的樣子,除了少量的黑和白,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都是灰色的。
絕對的善惡太少見了。
再者,張陳思是一個人,有自己的事業和父母家庭,她不是一件東西,元喬喬再想要占有她,也得先尊重她是人而非物的前提。
所以展會結束後,元喬喬就跟着方折意回京城去了,剩下的收尾部分有助理溫延和其他莅臨展會或者隻派了助理前來的藝術家助理一起善後。
她有兩個選擇:第一,永遠隻跟她做朋友,可能比别的朋友要親昵一點,但永遠得守住那條刻度線,這期間她可能會得知張陳思有了男朋友或者結婚,她再怎麼無法接受也得以朋友之名獻上一份祝福,哪怕這祝福違背本心。
第二、追求她,在她面前刷好感度,然後在合适的時機表白,她可能答應也可能不答應,兩種結局:情侶關系或者陌生人。
做為局外人,方折意條分縷析。
作為局中客,元喬喬不明白,想選第一種保險,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不想絕交,但方折意讓她選第二種。
她問為什麼?
方折意告訴她,和喜歡的人做朋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元喬喬不明白,她就告訴她:人雖然區别于動物,但也保留着動物的一些習性。
比如你養一隻貓,或者狗也行,你如何知曉你的寵物喜歡你?
許多人都能答上來,貓貓狗狗用“舔”和“蹭”之類的肢體動作來表達喜歡。如果你在你的小狗歡快地跟着你的時候不給予它任何回應,他就會很失落,他不會怪主人不陪它玩兒,但它會為此感到難過,多想自己喜歡的人類是不是不喜歡它。
人亦如此。
喜歡的人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會讓關注者多想,她這個表情是什意思,那個動作是不是在驅逐我。
喜歡是一個人的卑微,和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的細節,隻要沒得到相應的回複,都會令人手足無措,浮想聯翩。
“你還有半年就成年了,再說你獨立工作這麼多年了,十六歲就算完全行為能力人了,追她一次,說不定就成功了呢?”方折意是鼓勵派的。
元喬喬不回答,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雲朵,飛機在雲層的上面,雲層很厚,她看不見陸地。
但有很刺眼的金色的陽光。
“我要怎麼追她啊……”元喬喬盯着一朵雲,然後看見它很快的被飛機甩到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