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禾哪怕哭,也是無聲的,眼淚卻像關不住的壞水龍頭,沈初漓手忙腳亂哄了許久,才将人勉強哄住。
怕再次将人惹哭,沈初漓自覺的坐在沙發另一角。
茶幾上放着的電腦叮鈴幾聲,沈初漓看陳歲禾一眼,而後将注意力放在電腦上。
打開傳輸過來的文檔,沈初漓一目十行的看過去,緊閉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她當時太着急帶陳歲禾離開了,怎麼沒想起來,沖回去給徐浩幾個耳光呢。
幾頁有關陳歲禾的資料翻動,沈初漓憤憤暗罵徐浩畜牲。
不,這是比畜牲還要不如的東西!
她的情緒沒有控制住,不小心宣洩了出來,被一直悄悄打量着她的陳歲禾敏銳的感知到,下意識的害怕縮瑟。
注意到情緒片刻時刻後,沈初漓趕忙收斂自己的情緒,她凝神,看向陳歲禾的目光憐愛又缱绻。
當她就要沉溺于這溫柔鄉時,肚子咕咕作響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沈初漓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起身詢問:“有什麼忌口或是想吃的嗎?”
被規訓了一年多,陳歲禾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喜惡,反倒是沈初漓的喜惡,她一字不落的記得清楚。
她先是比劃了一通,然後想起沈初漓看不懂,拿起本子:[什麼都好,謝謝。]
但看見沈初漓要親自下廚,陳歲禾忍不住有些意外。
在徐浩口中,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小姐,别說做飯,就是喝的水都是幾千塊一瓶的貴族礦泉水。
如今她卻自己要做飯……
陳歲禾坐着沙發上,不安的捏着本子。
像是開屏孔雀一樣,隻有兩個人,沈初漓卻做了一桌子的菜。
不論煎、炸、炖、炒,還是蒸、鹵、拌,她恨不得将自己在國外留學學的那些做飯技巧全部都展示個遍。
若不是冰箱食材不夠!
端着最後一份國民菜西紅柿炒雞蛋上桌,沈初漓有些不滿意的看着桌上林林總總十幾道菜,自我否定了一會兒後才抱陳歲禾過來吃飯。
兩人好像都忘記了有居家拖鞋的存在一樣。
沈初漓不知道她的喜好,各個口味都做了一道菜。雖然飯菜可口,但陳歲禾卻咬着筷子發呆。
她的胃在徐浩的滿懷惡意的懲罰下早壞了,如今吃幾口便不想再吃了。
見她停筷,沈初漓輕蹙眉頭:“隻吃這麼點怎麼能行,半夜會餓的。”
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沈初漓也不好給她夾菜,便盛了一小碗滾爛了的米粥坐到她身邊哄道:“再喝點粥好不好?”
可能是太久沒被善待過了,也可能是她專注溫柔的神情叫陳歲禾無法拒絕,明明已經很撐了,但陳歲禾還是垂着眸吃下了遞到嘴邊的粥。
那一小碗粥不多,隻巴掌大一點,還沒等沈初漓投喂過瘾便見了底。
桌子上那些飯菜也不能浪費,陳歲禾乖巧的坐在一邊,無聲的陪伴着她。
吃過飯,就要面對一個難題:要洗漱睡覺。
于私心而言,沈初漓想趁人之危的心是按捺不住的,但她又怕自己表現太過着急,把人吓到。
明明心裡已經急的抓耳撓腮,面上卻端的一本正經。目不斜視的幫陳歲禾洗漱完,抱着人去了主卧方向,自己同手同腳的僵硬離開。
被褥裡有股清冷的香氣,陳歲禾窩在裡面,忍不住抱着嗅了嗅。
伴着萦繞在鼻尖的香氣,陳歲禾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半夜,肚子突然絞痛起來,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豆大的冷汗從額角冒出,她捂着肚子,咬着唇瓣蜷縮着。
沒關系,忍忍就過去了。
腹部的疼痛叫陳歲禾大腦發昏,痛昏過去前一刻好像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人影。
再睜眼,鼻尖消毒水的味道告訴她所在的地方。
見她醒了,沈初漓着急的起身過去,明明十分想确認她的狀況,但又怕自己冒失叫她難受,于是便按響了呼叫鈴。
片刻後一群白大褂結隊過來,手裡拿着聽診器和手電筒一類的東西,對她做了全面體表檢查。
“沈小姐放心,患者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之後飲食方面要多加注意。”為首的醫生檢查過後對沈初漓說道,“我已經請康複科的前來會診,大概下午就能出一套治療方案。”
“辛苦。”沈初漓和他握手。
明明話題中心是躺着病床上的陳歲禾,但她卻一句話都聽不懂。等醫生們走後,她才比劃着詢問:你們在說什麼?
“你治療的事情。”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用溫熱的掌心攏住輸液管:“昨天晚上你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聽到床頭櫃瓷杯摔碎的聲音,隻怕是今天早上才能發現你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