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以餘光掃視躺在床上的人,才緩緩道:“推拿用。”
她輕抿朱唇,似有猶豫,随後補充了句:“還有,二師妹日後莫要再慣着她。”
慣着她?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相青青不由得愣住,辯解的話到了嘴邊,對上溫迎漪冷若冰霜的臉,生生憋回,隻留下一聲:“啊?”
暗自叫屈,寵小師妹的又不止她一人,養了她十二年的人是你,能有今日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們不過是添磚加瓦罷了,怎麼倒成了我們的錯了。
相青青心中埋怨,面上卻強作笑顔,柔聲應道:“是。”
和塵一聽到溫迎漪要将她轉交相青照顧,滿是不願。
自小跟着溫迎漪長大,隻習慣受她照顧,一想到旁人照顧她,心裡别扭得緊,斷然道:“我不要——”
她的突然出聲,引得衆人目光齊聚,隻好幹咳兩聲掩飾心虛,繼而正色辯解:“那、那個二師姐事務繁忙,她、無暇顧及我,再者,我怕叨擾她學習。”
她一面說一面朝相青青使眼色求援。
相青青會意,接話道:“大師姐,我、我最近忙着月考溫習,師傅即将出關,我天資愚鈍,尚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花費時間,怕照顧不好和師妹。”
言畢,相青青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這是她入門以來,對溫迎漪說過最多話的一次。
她不解,此等小傷,為何非要溫迎漪來,照料小師妹亦是她力所能及,她身強體壯好相處,小師妹偏偏要熱臉去貼溫迎漪的冷屁股。
“是啊,大師姐,我這個情況,筆難握,書難捧,你一向學得快,才識亦在我們之上,跟着你,也能多學一些,不如……不如就讓我留下吧。”
和塵算盤打得過于響亮,在場幾人心照不宣,這不是既要溫迎漪照顧,還要溫迎漪幫她度過月考。
衆人聽罷,頓覺頭皮發麻,屋内一時靜寂無聲,靜得令人不安。
她們餘光掃視溫迎漪,瞧她面色如常,這才松了口氣。
心中暗歎,到底是溫迎漪一手養大的人,也就她敢這麼說。
盛夏時節,天氣燥熱,和塵住處西曬,身上容易黏糊,需每日洗漱。
她想自己受傷,若是與相青青同住,勢必要麻煩她幫忙洗漱,一想到要裸露于人前,不禁渾身一顫,眉宇緊蹙。
可那人若是換做溫迎漪,她又覺得無妨,想到此處緊鎖的眉頭又稍稍放開了些。
總得選個相熟且知根知底的人吧,也隻有溫迎漪最為适合。
最重要的一點,溫迎漪天生體寒,她體驗過,這個季節抱着睡遠勝竹夫人。
溫迎漪默然,這個時期留和塵住不合适,她感到身子正在悄然發生變化,擔憂是蠱毒再發作之兆。
思慮再三,緩緩開口道:“既然二師妹無暇,便送到三師妹那兒,她聰慧,學識亦佳,足以照料和師妹,也能教她。”
“那、那怎麼行——”和塵情急之下,猛然坐起。
“嘶——”一時激動,牽動到腰部。
溫迎漪額上微汗漸生,一股異樣暖流正在體内遊走,氣息漸亂,難以自抑,隻想着快些将人遣走,沉聲反問:“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