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絮對這種頭一次聽到的秘辛感到驚奇,事實上盡管「神思意匠」和部分「先行領航員」在進入主神世界之前就做足了功課。
但主神世界畢竟是一個全新且未知的世界,所以也存在着信息滞後的情況,這是無可避免的。
所以在碰到這種未知情況的時候,「先行領航員」以及「神思意匠」隻能憑借着經驗行事,完全就是摸着石頭過河。
元絮看向邢宙,邢宙看上去波瀾不驚,似乎并不對這事感到意外。
也是,邢宙畢竟比她待在主神世界的時間還長,再加上他另一個特殊的身份,對七個域境的秘辛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邢宙雙手交疊放于胸前,頗為鎮靜的看向嚴汲:“果然和「桫椤域境」有關嗎?植物有靈智這并不是什麼秘密,但生出嬰兒這事……确實聞所未聞。”
元絮:“說起這個,小宙剛才甚至恍惚了一下,雖說那個嬰兒現在已經被我們銷毀了,雖說他現在沒什麼大礙,要不嚴汲,你給他看看?”
說着把邢宙推到嚴汲身前。
邢宙一臉無奈的回頭看向元絮:“親愛的元女士,我真沒事,或許是沒休息夠看花眼了也說不定呢,這種事就不用麻煩嚴汲閣下了吧?”
元絮厲聲呵斥道:“說什麼話呢,曆史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絕對不能錯過任何細枝末節。
一朝失足千古恨,這道理你不會不明白,況且以你體質的特殊性,會無緣無故的恍惚看花眼嗎?
從進入圖書館開始你的身體就出現異樣,想來是被這種特殊「憶種」影響,這種事可不是小事,與其到時候追悔莫及,還不如現在防患于未然。”
嚴汲點點頭同意元絮的看法:“元老師說的對,隻是檢查一下并無妨礙。”
邢宙歎了一口氣,拗不過自己的母親隻能站着不動讓嚴汲檢查。
嚴汲伸出手在邢宙額頭中心點了一下,随後閉上眼睛張開右手停留在邢宙面前然後一點點往下。
過了一會兒,嚴汲收回手睜開眼睛,神情複雜的把元絮吓了一大跳,她有些緊張的問:“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嚴汲搖搖頭:“不,事實上邢宙的身體并沒有什麼問題,他健康的很。
不過變異的「憶種」既然能對他産生影響,近期還是不要讓他接觸與「憶種」相關的事物了。”
元絮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好,沒事就皆大歡喜了。”
确認自己沒事後也算了卻母親心中的擔憂,邢宙重新看向嚴汲。
他将手放于胸前,微微低頭看向嚴汲:“嚴汲閣下,有關那個嬰兒的事,能否請您講的更加詳細一點。
這對「神思意匠」以及「先行領航員」後續工作的展開非常有幫助。”
嚴汲歎了一口氣,娓娓道來:“這就不得不提到「桫椤域境」的植物為何會有靈智一事。
「桫椤域境」依托于阿特拉斯生命樹而生,踏行的土地,茂盛的植被皆承襲于它。
它是所有桫椤人的母親,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的存在的智慧亦來自于它。
植物緣何擁有靈智能與人一樣思考,是因為在「桫椤域境」生長的植被孕育出了靈智,然後像播撒種子一樣将它們傳遍整個「桫椤域境」。
于是「桫椤域境」的植被普遍擁有了隻有人類才能擁有的意識。
而你們所看到的嬰兒其實是那種靈智的特殊結合體。
它雖然從方方面面都看起來像人類的嬰幼兒,但實際上卻不能被稱作生命,隻是一個意識的結合體,被植物以養分滋養長大。
但漸漸的這股意識所需要的營養越來越大,而孕育這股意識的植物已經負擔不了供給這種意識的工作。
到最後植物的下場也就隻能是變成它所供養起來的嬰兒的養料之一。”
元絮一邊問,一邊已經記起了筆記:“那這嬰兒成熟以後呢?”
嚴汲回答:“在他們完全具備獨立生存能力後的第一次睜眼,如果正巧這時與另外的生物對視,那縷意識就會附身在那個生物身上,被附身的生物一開始并不會覺得任何異樣。
但是漸漸的,随着那縷意識越來越強,附身生物的意識已經無力壓制它。
到最後那個被附身的生物的意識就徹底被另一種意識取代了,如果是動物,便是生物本能消失。
如果是人,那麼……他或她将不再是他自己,取而代之的事另一種存在。”
“但我們碰到的情況和你所說「桫椤域境」的情況不一樣。”
元絮微微皺眉,她合上手中的筆記,看向嚴汲,“這是一種行為模式遵循「桫椤域境」植被的一類奇異「憶種」,難道也會像你說的那樣嗎?”
随後元絮将他們碰到一切事無巨細的全部告知了嚴汲,如果真如嚴汲所說的那樣,那豈不是在邢宙和那個嬰兒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惡鬼的意識就已經依附在邢宙身上了?
嚴汲低頭思索,随後沖着元絮搖搖頭:“我認為這兩者還是有所區别的。
将「憶種」與植物結合,這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主神世界都是聞所未聞的做法。
「憶種」和「桫椤域境」的植被不是簡單的生物分類不同的情況,而是已經跨越了生物與非生物的界限。
将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絕非易事,所以不論是經驗豐富的「神思意匠」還是域主,在沒有前人經驗的基礎上很難把握兩個物種融合的度。
元老師剛才所說邢宙曾一度與那個嬰兒對上視,我倒認為不必慌張。
其一,人類的嬰幼兒在母體中時也會偶有睜眼的情況,它在很多習性上都與人類嬰兒高度相似。
更何況你們還是在它未發育完全之前就打爆了孕育它的胎床,意識絕不會輕易就擠進邢宙的身體中;
其二,我剛才說過邢宙本身體質特殊,且意志堅韌,不會輕易被外物影響。
更何況有「憶種」作用的植物,誕生出的擁有自我意識的存在也隻會像「憶種」幻象呈現出來的人的意識。
這種意識具有特異性,隻有同樣特異性的受體才能承受,邢宙完全就匹配不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沒有完全成型就被元老師咔嚓結果了,□□都沒了何談附身?所以不必擔憂。
就算是擔心,那對象也不應該是邢宙,而是别人,畢竟誰也不知道在其他域境究竟還有沒有這種特殊的「憶種」。”
邢宙忽然出聲問:“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意識或許此刻就停留在我身上,等到我見到某個人的時候就再通過某種媒介轉移到她身上去從而完成意識的融合?”
嚴汲偏頭看向邢宙,而邢宙隻是直直的看着他,雖然那雙和邢桉如出一轍的灰色眼眸中一片波瀾不驚,但是嚴汲卻從裡面看到了對某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