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先導者”并沒有戴上面具,所以邢桉和柏茗看到的是穿着“先導者”衣服的邢桉的樣子,面對這,邢桉表示自己看自己的臉真真覺得有點違和。
雖然自己長的确實挺好看的,但是看久了自己的臉也會覺得很詭異啊。
從來沒有設想過有一天除了鏡子和其他能反射光的東西,他還能看到另一個自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
觀察了一會兒,邢桉發現“先導者”邢桉并沒有直接和他們對上。
“先導者”邢桉的目光仿佛穿過他們落到身後,隻見“先導者”邢桉朝着邢桉和柏茗所在的方向注視良久,随即輕歎一口氣朝着他們走過來。
然後邢桉眼睜睜看着“先導者”邢桉的幻影穿過自己和柏茗走到他們身後,然後緩緩蹲下。
邢桉這才發現原來“先導者”邢桉一直注視着的是他們身後角落裡不容易被發現的一顆「以明玉珠」。
那顆「以明玉珠」所在的蚌殼似乎十分害羞,一張一合蚌殼。
再加上它的蚌殼本身的顔色并不起眼以及那顆在它體内藏着的「以明玉珠」光線微弱,很難讓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就連邢桉和柏茗也沒有注意到這顆「以明玉珠」的存在。
隻見“先導者”邢桉伸手摸了摸那個海蚌,眼中流露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海蚌似乎感受到了“先導者”邢桉的善意,張大自己的蚌殼,讓體内的「以明玉珠」更好的呈現在“先導者”邢桉面前。
隻是無論蚌殼再怎麼張開,那顆「以明玉珠」仍然是那麼黯淡無光,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會熄滅,海蚌似乎感受到了「以明玉珠」的狀況,像是非常沮喪一般耷拉着。
“先導者”邢桉卻微微搖頭,輕聲對海蚌說:“不用覺得沮喪,它為記錄而生,也将因此有機會在漫長的歲月中成為文明延續的片段。
文明毀滅,它靜默于此,沉眠在這方海域之中,等待着下一個文明的使者來到這裡,去見證它曾經所見到的一切。”
海蚌一張一合着蚌殼,吐出了幾顆泡泡,表達着自己的疑惑。
可是“先導者”邢桉卻并不再說什麼,隻是伸手去觸摸那顆「以明玉珠」,輕聲道:“……包括我所推演出的一切,。
此時此刻,我知道有人在重走我所走過的路,後來者們,請繼續往前走。
你們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所走過并且已經走過無數次的道路。
不要被眼前紛繁的誘餌所誘惑,「以明玉珠」并不是你們所要追求的真相,樹葉隐藏在樹林之中。
你們要尋找的那片還在更深處,所呈現在你們觀念之中的那片樹葉隻不過是一個相似的誘餌,世界上沒有兩片樹葉是完全相同的。”
邢桉微微皺眉,眼前的自己似乎在提醒着他們某些事,難道說「以明玉珠」不是引起雲藤列車事故的罪魁禍首?
他讓他們繼續往前走,不要再去計較柏茗先前尋找那顆帶着超強輻射性的「以明玉珠」,所以他們現在應該聽誰的?
還有一件事,“先導者”邢桉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經曆的一切是他所走過并且走過無數次的道路。
果真像柏茗所說的那樣,“先導者”邢桉就是他自己,難道說在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邢桉低頭沉思,不經意間的擡眸恰好和“先導者”邢桉對上視線,有一瞬間,邢桉甚至産生一種他看到自己的錯覺。
看到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灰色眼眸中透露着濃濃的悲傷以及思念之情,邢桉微微睜大眼睛。
為什麼?他在悲傷什麼?他又為什麼要在這時露出悲傷的樣子?
悲傷的情緒快要從那雙眼睛中溢出來,那種情緒深深的刺痛了邢桉的心,仿佛在一瞬間他下意識的捂着胸口。
邢桉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有一天他的眼睛也可以表達這麼豐富的情緒,畢竟從哪一天開始,他就不再随意的将自己真實的情緒展現在外人面前了,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他也不敢過分展露情緒。
“邢桉,有個人因你而活,那個存在不會苛責你做錯了什麼事情。
但倘若有一天你真的做了什麼難以彌補的事情,他會毫不猶豫的為你的錯誤買單,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大提示。”
他忽然想起了柏茗給他的提示,那其實已經不是什麼提示。
這就是一個死亡預告函,幾乎在告訴他未來可能會有一個他最愛的人因為他的錯誤而買單,所以“先導者”邢桉在為這個悲傷嗎?
所以……柏茗看到的那個未來是眼前的自己所經曆過的嗎?所以……他才會露出那樣哀傷的神情嗎?
不,邢桉搖搖頭,邢桉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喜歡把情緒表露在外的人。
更不要說把脆弱的一面呈遞到别人面前,何況他又怎麼能确定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的人就一定是他本人呢?
況且在本人面前展現出一種幾近哀傷的表情,換邢桉來真的做不出來啊喂!他是這麼矯情的人嗎?
邢桉垂眸,更何況,他甯願相信眼前的自己是裝出來的哀傷,之所以這麼悲傷也是他演技太好了。
畢竟……即便是他也不願意接受最親最愛的人離開自己,那分明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考慮的事情,他也不願意承受離别之苦。
“先導者”邢桉閉上眼睛,随後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邢桉的眼前,但他眼中的悲傷卻深深的印刻在了邢桉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其實邢桉也明白,有些情緒需要發自内心才能流露出,而讓現在的他露出那樣悲傷的神情。
那現在的邢桉是完全做不到的,至少沒有經曆過他就無法露出那樣悲傷的情緒。
所以……那個他一定是經曆過什麼常人無法承受的苦痛才能流露出那樣的情緒。
無論是不是因為柏茗所說的那個未來的可能性,起碼他一定經曆過那樣的悲痛。
就在這個時候,柏茗蹲下來去看那顆剛才被“先導者”邢桉觸碰過的「以明玉珠」。
也不知道柏茗到底研究出什麼,過了許久她才重新起身,轉頭看向“先導者”邢桉所指向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又過了許久,柏茗轉頭看向邢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邢桉歎了一口氣,頗為頭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他緩緩垂眸:“我想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那就是我必須要走的未來,也就意味着我必須會失去什麼讓我悲痛萬分的存在,可我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