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桉神色微變:“嗯??難道說有什麼隐情嗎?”
奠柏:“不是……嗯……盡管傷害他們并非我所願,我也從未想要去傷害任何人,但他們确實是因為我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也無意為自己辯解,錯了就是錯了,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如果那位阿庇克萊斯先生或者其他受害者的家屬抑或是你們「植物園」的人想要我的命,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隻等他們來取我的命。”
邢桉:“……”
奠柏抱臂對邢桉道:“這是其中一件事,代表我對這件事的态度,還有一件事就比較重要了,關于斯卡蘭鎖陽竊取的至今下落不明的那些記憶……”
邢桉搖搖頭,告訴他們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之前嚴汲有提到過這件事,他說可能是T帶走了那些記憶,而且他還比較擔心T會不會用那些記憶做什麼。
雖然我并不清楚這些記憶到底有什麼用,不過嚴汲打算順着那些受害者的家屬那方面開始查,希望能有點有用的信息。”
貝道:「其實在主神世界,除了言語,記憶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放在你所在的現實世界也是同理,我想你一定有聽說過「神思意匠」這個名詞吧?」
邢桉點點頭:“有聽說過,但是因為這個職業好像比「先行領航員」還要神秘,所以我對這個職業的了解比較淺顯。”
奠柏接着貝的話深入科普:「嗯,記憶是一種真實的世界,它将停滞的文明記錄下來,并印刻在載體之上等待着能與它産生共鳴的人發現。
在這個過程中記憶本身是相對靜止的,但其蘊含的内容卻是在日新月異的變化着。
可以說它的内部另有一個小天地,但它們可以化約為數字信号為超級電腦所解讀。
但有一部分無法被化約為數字甚至就連解讀都極其困難的就需要「神思意匠」去破譯了。
破譯歸破譯,其中的内容卻仍然在變化,所以其實他們的工作一直很難取得有效進展。”
邢桉詢問:“因為記憶中的内容變化的太快了嗎?”
奠柏:「也有因為人本身的局限性,E.F可以看作是人不斷适應變化着的環境的進化。
但放在這個不斷變化的世界,看似先進的E.F也可以看作是不完善甚至要被淘汰的進化。
它是有着缺陷的,而這份缺陷性的誘發可以将人置于死地。」
邢桉皺眉,不解的問:“所以……這和你要告訴我的事情有什麼必然關系嗎?”
「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記憶承載着古老的文明,内容紛繁複雜,這其中有關于各類文化的遺産,也有那個時代的人的思想。
加之人本身的E.F是有缺陷的,所以在破譯過程中稍有不慎的「神思意匠」便會被這些東西影響。
輕則情緒大變,神智失常乃至發瘋,重則全身崩潰直至死亡。
而這個發瘋失常……是我要提及的重點,為什麼有「神思意匠」在工作過程中會發瘋判若兩人呢?
實際上就是被這其中紛繁複雜的記憶内容所影響,他的體内有兩個意識……或者說,無數意識的切片和他自己。」
邢桉隐隐覺得不安,但還是繼續聽下去:“什麼……意思?”
奠柏悠悠的繞了邢桉一圈,然後又回到貝身邊:「記憶是可以被切片的,隻要有載體,切片的記憶拼裝在一起,可以變成一個全新的人。
我不知道你們人類的科技水平具體發展到什麼水平,但是捏造一個記憶的載體,一個全新的人類……
雖然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對那些已經站在頂點或者生來就具有這種天賦的「神思意匠」來說并不是難事。
盡管如此,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仍然在少數,但如果是T或者嚴汲那樣的存在,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
貝抱臂,亦說出自己關于這件事的見解:「其實像奠柏說的那種情況也隻是少數,将記憶加諸載體之上。
這不僅需要「神思意匠」天賦和精湛的技術,更重要的是順應一種願望。
這必然是記憶中帶有強烈個人情感的意願,因為有這個期許,他才能變成人。
至少在我們看來,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種程度,能完成這樣的事情這個人……一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奠柏:「言歸正傳,記憶可以被切片,然後重新組裝,T帶走了那麼多人的記憶,能做什麼可想而知,看看阿庇克萊斯現在的身份吧,嚴汲閣下往受害者家屬的方向查是合情合理的。」
邢桉:“你的意思是當年那些受害者的家屬有一些人可能位高權重?”
貝搖搖頭:「如果在當時他們的家人就位高權重,也就不需要雲藤列車了,早都使用「四維方」定點傳送了,畢竟十年前阿庇克萊斯還是個孩子呢。
有關這一切,我們更傾向于他造就了因,最後導緻了果,就和在塔庫魯乃至整個「桫椤域境」流傳的那個傳說一樣。
因為巫師為獵戶指引了方向,他才能去斯卡蘭峽谷尋找「以明玉珠」,才有了之後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整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渾天儀,他撥弄其中的星軌,星星改變運行的途徑,自此命運改變,而在星軌上的星星永遠也無法知道自己偏離既定的航線。
不過這些都隻是猜測,得看你們的調查結果了,或許你可以和嚴汲閣下好好談一談。」
邢桉輕聲道:“我明白,多謝提醒。”造就了因,導緻了果嗎?邢桉眯了眯眼,低着頭,灰色的眸中有複雜的情緒翻湧。
見邢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貝看已經沒有什麼能告知他的了,便和奠柏起身離開。
而在轉動門把手準備打開門的那一刻,邢桉的聲音從貝身後傳來:“貝,如果有一天身邊多了一個隻有你才知道的本不該存在的人,到底是那個人出問題了,還是這個人本就不應該存在?”
貝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他轉動門把手的手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邢桉,少年坐在那裡,灰色的眼中看不出情緒,這樣的邢桉似乎有一刻和貝記憶中的那位青年重合。
貝抿了抿唇,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為存在不一定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