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汲走在邢桉身邊:“這種話在我這邊說一下就好了,你怎麼還敢和外人說?”
邢桉一時間沒意識到嚴汲指的哪句話:“嗯?你說哪句?”
嚴汲:“你替他砍了主神,别忘了我們現在在主神世界,不是現實世界,任何說出去的話都有可能變成真實的契約,更何況,你是在我面前說的這句話的。”
邢桉的身體頓了一下,差點一腳滑下去:“呃……我……不是和你說的,這……這應該不算吧?”
嚴汲沉思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好說,即使真的契約成立了,好在也有空子可以鑽,你不是沒說時間嗎,而且最後反正都是要和主神碰上的,就當給自己點壓力嗎?”
邢桉欲哭無淚:“QAQ我能收回剛才的話嗎?完全忘記有這一茬了。”壓力夠多了,不需要再來了謝謝!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忘記嚴汲神明的特殊身份,總是覺得嚴汲就隻是他的同學而已,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嚴汲想笑,但是一想到剛才和阿卡洛斯的談話,他揚起的嘴角又被他壓了下去:“邢桉,阿卡洛斯的話不必全信,就像我剛才說的,伊栀的命他其實也看不透。”
邢桉凝眸:“但他卻寫了批詞,看起來并不像假的。”
嚴汲認同的點點頭,但又道:“是真的,但我也說過,那也是因為有人幹擾了她的命,讓她的命在此世變得清晰可見。”
邢桉道:“但你沒告訴我,那到底是誰。”
嚴汲搖搖頭:“還需要調查,不過現在你不需要再去想這種事了,該回家睡覺了,吃飽了你不覺得困嗎?”
邢桉用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嚴汲:“你轉移話題的水平不至于這麼蹩腳吧?”
嚴汲聳了聳肩:“可能吧,但是我也懶得想如何高水平轉移話題了,你該回去睡覺了。”說着,嚴汲指了指他們前面。
此時的他們已經走出了美食街很長一段路,邢桉先是回頭看了一眼美食街,發現他身後的環境被一片白霧所籠罩。
原本被他們抛卻在身後的喧鬧聲也在白霧籠罩下消失不見,隻有那一棵參天巨樹矗立在迷霧盡頭,唯餘系在樹上的紅色絲帶和燈籠飄揚着,發出點點微光。
看到這幅景象的邢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看向前方,在他們現在所在位置的十米外,風藤莊園的大門已經為他們敞開,隻等他們進來。
邢桉無言的看了看身邊的嚴汲,随後道:“诶,等一下,你為什麼要管我睡不睡覺的問題?”
嚴汲言簡意赅道:“因為你會錯過早飯。”
邢桉:“就這個原因?”
嚴汲反問:“不然呢?睡得晚長不高?你已經夠高了,而且骨骼還沒閉合,再加上你父母個子都很高,還有長的空間,與其擔心這個,你還不如擔心擔心怎麼在短時間趕上七點的早飯吧?”
邢桉搖了搖手指,随後指了指嚴汲:“小看我?我當年考超能力等級考試的前一天晚上就睡仨小時,照樣過關。”
嚴汲:“比起在意你的考核成績,我更好奇你幹嘛去了就睡三個小時。”
邢桉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了,于是假裝自己被嗆到了的握拳放到下巴處咳嗽幾聲:“咳咳咳咳,沒啥沒啥,那個時間不早了,溜了溜了。”
為什麼隻睡了三個小時,那當然是因為做噩夢了被吓的隻睡了三個小時呗,至于做什麼噩夢,這輩子他都不會說的!太丢臉了!
這樣想着,邢桉唰唰唰就要進門,但是剛過門的時候邢桉又想到了什麼,正準備回過頭叫嚴汲的名字,卻在轉身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啞巴了。
那被七位域主視作天上神明,被嚴琰他們視作主公的嚴汲就這麼駐足在原地,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隻是靜靜的待在原地。
白霧被他舍棄在身後,歎雲之榛的點點微光不足以照亮他,他立于眼前,卻又隐退在黑暗之中,有微光照拂卻無法使他停留。
出塵脫俗的天神,不該為世俗的凡塵所沾染,微光落不進他的眸,他的眸中好像隻剩下了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嚴汲好像看到了他們此世的未來。
就像邢桉看着嚴汲不說話,而嚴汲同樣看着他,也不說話。
風藤莊園的大門正中央,挂着一盞從不熄滅的燈,那是為了給所有迷路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所設下的。
橙色的暖光落在邢桉身上,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那是邢桉呈現給嚴汲的樣子,但在嚴汲眼中,那本該是一個人的人卻有好幾個。
他看到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先導者邢桉朝他走過來,然後與他擦肩而過從此漸行漸遠,他看到什麼也沒有失去的邢桉洋溢着微笑走過那扇門。
他看到渾身是血的邢桉倒在那扇門前,用力全力去夠那扇門,卻在一步之遙的位置永遠的倒了下去,無數的可能聚集在一起,化成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邢桉。
他看到無數個可能,卻看不到一個屬于此世的未來,和阿卡洛斯一樣,他看不到邢桉的命,或許邢桉那被藏匿起來的未來正是被邢桉自己親手所藏。
嚴汲想說很多,千言萬語,最後都隻剩下一句話“晚安,記得明天吃早飯”。
邢桉抿了抿唇,他同樣有太多話想說,比如說言迹,又比如說命運……但最後他隻是垂眸,然後笑了笑:“嗯……”
而與此同時的美食街盡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光顧了阿卡洛斯有些無人問津的攤位,阿卡洛斯擡眸看向那人,隻是點了點頭,以口型示意:“你來了,坐吧,想算什麼……”
“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