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栀沒想到開局就是這麼重磅的消息,她先是垂眸眨了眨眼,一時間腦袋裡的問題多到數不清。
比如說姬浔江居然知道怎麼打開無邊之塔,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方法的?又是從哪裡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的,又為什麼沒有把這個方法傳下來?
經由這句話引出的問題太大,以至于伊栀甚至開始質疑這段記憶的真僞性。
畢竟記憶不等同于曆史,但曆史可以成為記憶,倘若姬浔江将自己的記憶作為一顆果實存放進‘深綠’智庫,那麼他的記憶中勢必會帶着他濃烈的主觀色彩。
之前觀察到的記憶就已經佐證了伊栀這個觀點,姬浔江在最初成為域主的悲憤與不甘。
這種極其強烈的負面情緒也伴随着記憶一同進入了資料當中,這就不得不懷疑伊栀眼前這段過去的真實性了。
伊栀咬了咬唇,因為腦袋裡的思緒像打結了的毛線團一般難以捋清,也得不出什麼有效的答案,到最後隻能拍了拍自己的臉搖了搖頭,擡頭繼續看這段記憶。
面對智能管理員姬浔江的問題,記憶中真正的姬浔江隻是抱臂,低頭默然不語,像是在顧慮什麼遲遲不肯給管理員一個答複。
管理員姬浔江自然明白姬浔江的顧慮,如果說眼前的姬浔江是理性與感性并存的人,那麼他就像是姬浔江剝離全部感性誕生的理智工具。
在必要的時候确保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姬浔江不會因為一己私欲行将踏錯,并由此走入萬劫不複之地。
不僅如此,他也在這之後承擔起了保護‘深綠智庫’不受不軌之人染指、指導曆代域主以及紫緣負責人的重任。
畢竟這個時候的塔塔爾鳴伊還沒有成為權力核心當中的人,再加上也沒有走姬浔江的關系,所以她現在還隻是「保障局」普普通通的警員。
管理員姬浔江神色平靜的說:“我明白你的顧慮,無邊之塔不能随便打開,我們的這個發現再加上裡面的東西被人取出,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會是對整個「桫椤域境」……不,甚至是對整個主神世界的重大災難。”
姬浔江低頭,将手放在胸口,非常平靜的說:“但同樣的,這也未嘗不是改變「桫椤域境」曆代域主短壽而終的一種方法,畢竟……你不就是這樣誕生的嗎?”
管理員姬浔江擡頭看着這龐大的樹,眼神平靜:“我無法反駁,隻是這一切你是否準備将這一切告訴塔塔爾鳴伊?”
姬浔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默片刻後搖搖頭:“不可,這件事隻能由我們兩個人知道,決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即使那個人是鳴伊,也不可以。”
管理員姬浔江隻是靜靜的看着那個自己,最後隻是閉上眼睛:“明白,那麼我會将這一切資料轉為死當資料,此後的域主以及紫緣負責人都無法觸及。
即便是目前擁有最高權限的塔塔爾鳴伊也沒有權限無法查閱這些資料,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既然你說這些資料最好不要由除我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曉。
那麼你最應該做的,不是費盡心思藏起這些秘密,而應該是立刻将你得到的一切資料都銷毀,讓這些資料隻留在我們的腦子裡,甚至更保險的做法是你可以直接格式化我腦中的記憶。
不過鑒于你之前也說過想要改變「桫椤域境」域主短壽早亡的現狀,倒是也能看出你心中的矛盾了。”
姬浔江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但你我都清楚,真正造成域主短壽而亡的罪魁禍首不在于「以明玉珠」,而是危害阿特拉斯生命樹的「質骸」。
隻有解決了那依附于阿特拉斯生命樹上的「質骸」,才能徹底結束域主早亡的現狀。
我之所以留下那段資料,是因為我清楚,隻要這件事本身存在,那麼無論我隐瞞的再好,也終有一日會被别有用心之人翻出并利用。
如若那時,我們的人還對此一竅不通便是害了他們,所以我将這份資料藏在‘深綠’之中,是想跨越千年漫長的時光再幫助他們一次,說到私心其實也有一點的,總是希望有人能免受域主宿命的迫害。
你知道的,為了「桫椤域境」的安定,每代域主幾乎都是青年時期就繼任了域主之位。
然後為整個域境燃燒自我,他們沒有一天為自己而活,我希望他們能解除注定早亡的宿命為自己而活。
其實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隻要是真心想要拯救「桫椤域境」,我們的心就總是相連的。”
管理員姬浔江像是歎了一口氣,他雙手叉腰道:“但是你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如果你自私一點,大可以假死抽身,再不管這「桫椤域境」的一切,隻投身在自己最愛的事業中。”
姬浔江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沒有「桫椤域境」本身的存在,就不會有人的存在,又哪裡有「桫椤域境」的曆史容身之處。
沒有人,何談史?難道你要我去研究别的域境的曆史嗎?
抱歉,我還是更喜歡這個人與植物共存的國度的曆史,因為在我眼中,他帶着蓬勃的生機,是最最閃耀的存在。”
管理員姬浔江沉默了片刻,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道:“所以……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至少在走之前和塔塔爾鳴伊告個别吧?”
其實他們兩個心知肚明,在逐漸研究中,阿特拉斯生命樹的核心已經因為「質骸」侵蝕而不堪重負,需得有全新的載體承載這其中的力量以保持阿特拉斯生命樹的穩定。
而這個載體……除了剛剛獲得不死之身的姬浔江外,再沒人合适了。
或許塔塔爾鳴伊也有,隻是那也是如同那些域主一般,成為一件用過就被丢棄的消耗品。
再者,姬浔江也不會允許塔塔爾鳴伊去做這件事。
姬浔江點點頭,握緊了原本張開的手,聲音堅定道:“再打開一次無邊之塔吧,就用吾這不死之身去為這千瘡百孔的生命樹貢獻最後一點綿薄之力吧。
至于鳴伊……她很聰明,真要和她告别我怕她會察覺到什麼,還是算了吧,而且我有預感她會在近幾年成就一番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事業,所以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在那個時候一定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