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死的船長睜着眼睛,無神的瞳孔凝視着天花闆。地闆上灑落一堆零散的糖果,像熱烈綻放的花朵圍繞着屍體。
“雖然我知道這麼說很奇怪,但我還是得說——你就應該把船上的人都殺幹淨的。”皇上喜脈啊思考了一會,最後發現自己做錯了一點。
她剛剛就應該和幸福睡過頭一起的,這艘船上隻要還活着一個NPC就注定他們之後會被通緝。
挾持客輪這種罪名顯然夠他們當上通緝犯了。
“沒想到在成為自由海盜之前,我先上通緝榜了。”少女幽幽的歎出一口氣。她自從進這個遊戲後,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身養性做日常小任務。安安穩穩躺在箱子裡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想到一個小時後自己會成為挾持船隻的新任法外狂徒呢,難免考慮不周。
現在船上的NPC都被他們吓到了,不敢出現,所以隻剩下他們待在駕駛室裡面。
幸福睡過頭聽了後,當即表示:“那我現在去?”
皇上喜脈啊說:“算了,來不及了。而且,你也掉血了吧?剛才那些人很難對付嗎?”
既然隊友這麼說,幸福睡過頭當真就放下火槍不去了。他歪歪頭,回憶起剛才的戰鬥。
他一榴彈扔中了女人,卻沒想到爆炸之後對方沒死透。
如果那種拖着半邊破爛身體,露出的皮膚如飽滿果實般開裂出一條條縫隙的樣子還能稱得上“活着”的話。
女人是個超凡者,居然能在爆炸中撿回一條命。但還沒來得及走出爆炸範圍和圍過來想阻止糾紛的水手都當即暴斃,玩家自己都被波及受了點傷。
直面異化讓玩家當時掉了5點san值。
他神色如常又朝着她眉心連開三槍,才送女人去見神。
他如是說:“還好,就是血有點厚。”
“那就好。”皇上喜脈啊沒有深究,她對戰鬥一竅不通,現在更在意另一件事,“你會開船嗎?”
“不會。”青年搖搖頭,提出另一個問題,“你會看病嗎?”
從剛才起,幸福睡過頭一直在為一件更重要的事操心——哈哈的狀态很不對勁。
“它掉了好多羽毛。”青年心疼地指出,“而且看起來萎靡不振的。船上有醫生嗎?”
少女撸起袖子湊上來,這可不是個小問題。NPC都是很脆弱的,更何況一隻小烏鴉呢。但她左看右看,隻能得出一個結論:“看起來是有點慘。”
既然他們都當上通緝犯了,那麼不如……“我們去威脅乘客吧,肯定有人是醫生。”
不是獸醫也沒關系,她的要求已經很低了。
幸福睡過頭欣然同意:“好。”
兩個玩家收拾收拾帶着武器出門了,一個為了開船的,一個為了找醫生。
船上沒有什麼強大的超凡者。在幸福睡過頭一槍打死一個勇敢反抗的NPC後,乘客們變得十分溫順。兩個玩家也順利找到了想要的人。
“你們這群該死的海盜絕對會遭報應的!強盜,惡魔!”皇上喜脈啊聽見開船的那個NPC低聲咒罵,對方進駕駛室看到屍體後就是這副面色慘白的樣子了。
少女看了他一眼,友好的提醒道:“我們還不是海盜。”
NPC臉色更白了。
一邊監督醫生治療哈哈,一邊靠牆整理火槍的幸福睡過頭聞言擡頭看過來,應和道:“喜老師說得對。”
雖然出了不少亂子,但兩位玩家順利的看到了港口。港口那邊還不知道這艘船已經被挾持了,十分歡迎地讓他們停靠。
丢下一堆擔驚受怕的NPC,玩家們在被圍捕之前低調離開了。
少女壓低不知道從哪個房間裡順手拿來的帽子,一邊在論壇上打字,一邊說:“我原本想低調行事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做不到了?”
旁邊的青年憐愛的摸摸烏鴉腦袋,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其實也并不妨礙趕路。”她并不覺得這件事麻煩,輕松的聳聳肩,“僞裝一下繼續趕火車就行……隻是哈哈它有點顯眼。”
她扭頭看見旁邊有家小店,櫃台上是個蓋着布的鳥籠。
幹脆的買了下來。
少女端詳一番,呃了一聲,“好像更顯眼了,但就這麼湊合一下吧。”
幸福睡過頭對哈哈說:“委屈你一下了。”
于是出現了一個很離奇的現象,一個提着鳥籠的青年和一個消瘦的少女結伴而行。沒有人知道那個蓋着布的鳥籠裡裝着什麼,沒人敢問,也沒人敢碰。裡面大概是活物,有人發誓自己聽到了沙沙的聲音,但沒人聽那東西發出過叫聲。
裡面裝的真的是動物嗎?沒人知道。有人猜測是異化的生物,或者是危險的古物。
少女總是發呆的凝視着無人的角落。而那個青年會用一種平淡又危險的眼神注視每一個靠近鳥籠的人,仿佛随時都能掏出火槍給人來上一槍。
超凡者都這麼奇怪嗎?普通人對超凡者的誤解更深了。
也有不少人覺得他們很像通緝令上的通緝犯。但沒人敢說出口。
在這個世道,瘋子和惡魔還不夠多嗎?超凡者中又有哪些是正常人?對危險的恐懼讓人們學會了明智的閉嘴。
。
卡爾是個孤兒。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沒人知道他們在哪,也沒人關心他們是死了還是瘋了。
像他這樣的孤兒随處可見。
卡爾總是在傍晚的大街上翻找垃圾桶,尋找一點可以果腹的吃的。他年紀太小,皮包骨頭,連偶爾在港口招收送死鬼的船隊都不會要這樣的拖油瓶。
他和野狗、同樣遭遇的孩子搶吃的,在海灣找被海水沖上來的死魚。每次在寒冷的夜晚裹緊褴褛的衣服并沉沉睡去的時候,小卡爾總會害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