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科特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德斯克,最後說出一句話:“我記得你說自己殺掉了爬上船的那個怪物。”
少年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他沒有跟上奧特科特跳躍的思考方式。
奧特科特心想果然如此。
白霧裡的怪物身上異化程度很高,很容易傳染給人類。
他放輕了聲音,帶着幾分不安的詢問。“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
卡蘭瑟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喊了一聲:“奧特科特!”
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微微顫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奧特科特沖着她搖了搖頭。
“可是……”卡蘭瑟有些焦躁,時不時擡眼看德斯克,那雙灰色的眼睛裡閃過無數憂慮。她這番表現很反常,和戰鬥時冷靜瘋狂的樣子大相徑庭。
德斯克能判斷出兩人臉上充滿了凝重,卻不明白為什麼。
“你們是在擔心那艘船嗎?我能解決的。”他開口,走近了一步。
奧特科特不問反答:“德斯克,你受到異化了嗎?”
德斯克終于明白原因了。異化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對奧特科特和卡蘭瑟而言如同毒藥。
尤其是深受其害的奧特科特,對此反應很大。他知道異化有多痛苦,潛意識的在恐懼。雖然眼神裡全是擔憂,身體卻因為德斯克的靠近而下意識倒退一步。
“不,怎麼……我看上去難道出現異化症狀了嗎?”不明顯的抗拒這件事觸動了德斯克脆弱的神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覺得又恐懼又渴望。
他往前邁了一步,想對奧特科特說不要離開。
面前的人會因為這件事而丢下他孤身一人嗎?光是想象一下,他都覺得有無形的繩索套上了自己的脖子,呼吸不過來。
德斯克心想,自己做事為什麼出了這種纰漏。
他真是個失敗的人類。
此時的他隻有外表還勉強正常,内部早已扭曲異變,如同一團混合在一起的顔料。他成了之前被自己殺死的怪物的同類。
少年後知後覺,原來這就是恐懼嗎?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嗎?
“好了,奧特科特!”
卡蘭瑟不由分說的攬住青年的肩膀,用灰色的豎瞳看了他一眼,“德斯克沒事。無論是誰在好不容易殺死怪物後又遇到不明敵友的船,都會表現得和平時不一樣的。白霧裡很危險,我們不能亂了陣腳!”
“我知道了……”奧特科特垂眉低聲說。
他勉強露出個笑容,對德斯克說:“你沒事就好,别在意我說的胡話。”
卡蘭瑟說:“好了,道歉之類的之後再說。動起來,我可不想等會被一發火炮轟進海裡去,誰知道海裡有什麼東西。”
她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奧特科特速速滾進船艙,别在這裡礙手礙腳。
然後才看向德斯克,女人壓了壓帽檐,手指在槍口處來回摩挲,說:“他隻是看起來燦爛陽光,實際上是個一擊就倒的傻子,還以為自己沒事……德斯克,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你不會傷害我們的,對吧。”
在多次生死關頭鍛煉出來的直覺拉響了警報,但她充耳不聞,直直地看着那雙綠色的眼睛。
她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德斯克的眼睛比正常人來說要綠得更純粹一些,無比透亮。不像是茂密的深林,更像是精心雕刻的寶石。尤其是直勾勾盯着你的時候,讓人猜不透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嗯。”德斯克點點頭。
“那就行。”卡蘭瑟拍拍他的肩膀,潇灑丢下一句話:“奧特科特那家夥氣頭上來了總愛說違心的話,不過現在嘛,估計躲在被子裡哭呢!”
德斯克盯着她遠去的背影,有些驚訝自己的恐懼感消退了。
。
在白霧密布的南冰洋上展開刺激驚險的船戰,這雖然聽起來很難以置信。是哪個不要命的在這裡大打出手,就不怕引來那些恐怖的怪物嗎?
但它的确發生了。
因為玩家不怕死。
“砰!”火藥味濃郁,炮彈擦着啟明星号,狠狠地砸在海裡,聲勢浩大地濺起一大片浪花。
船身晃個不停,甲闆上的東西撲通全掉進了水裡。要不是卡蘭瑟眼疾手快抓住了欄杆,估計自己也會淪落到和貨物一樣的下場。
兩艘船你一炮,我一炮打了幾個來回。
因為霧氣太濃,準頭很差,總是打不準。
無名氏煩躁的下了命令:“靠過去,打近戰!”
隊員苦不堪言,但不敢違背。他們在靠近的時候朝着啟明星号的欄杆丢出最上面有鈎子的繩索,兩艘船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在确定繩索纏緊了之後,一塊塊木闆被搭在兩艘船之間。暴風會的隊員們十分熟練的做起了海盜的活,帶着各種各樣的武器沖上了啟明星号。
無名氏一馬當先,像一陣風一樣沖進了戰場。
然後被卡蘭瑟一腳踢飛。
事實證明,不會打架都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