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聽着這沈淮之倒像是之前常遇見的那人,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像,遇見過這麼多次,他要想向自己求親早就求了,怎會等到現在,要不是出了點意外自己都嫁人了,應當不是他。
不過怎麼又是書生,他最近是捅什麼書生窩了嗎?一想起那姓尚的麻杆兒,他就覺得他快對書生這個群體産生偏見了,有句話怎麼說的,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果然不假。
林樾瞧着他娘也産生陰影了,一聽到是書生,臉上的笑都淡了不少。
李媒婆察言觀色的本事沒得說,瞧着這一家人的神色變化,倒像是不滿意,她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
雖說沈書生上門的時候已經明說了,親事不成也無妨,誠心求娶的意思一定要顯出來,不說多的,至少得一個村子的人都曉得今日有人來林家說親了。
可她幹媒婆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收這麼多錢和禮品,那沈書生說話又中聽又誠懇,林家這哥兒瞧着也好,她也盼着能說成這門親事。
李媒婆繃緊神經,語氣卻放得更加輕柔,“我家也是臨水村的,與沈家有過來往,這沈家家風清正,沈淮之他爹娘都是好相處的人,尤其他娘,是個極溫柔的,日後相處起來也不會有太多磕絆。”
“再說這沈淮之,幾年前就考上了童生,聽說平日裡讀書也刻苦,今年下場說不定就能中個秀才,另外他為人也踏實,田地裡的活計沒有他不行的,不像那些個酸腐,讀書沒讀出名堂,田地裡的活計也不管不顧,袖子一甩隻知道之乎者也,真是讓人瞧不起。”
林樾在一旁聽得啧啧稱奇,媒婆果然不是誰都能幹的,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給人誇出花來了,甚至還有對比襯托的人,真是了不得。
李媒婆餘光一直瞄着林樾,見他提起些興趣,眼睛一亮,又想起年輕人沒有不在意長相的,尤其林家這小哥兒容貌之盛,渾不像個農家兒郎,要不是瞧着手上有些繭子,她當真要以為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了。
李媒婆腦子裡回想了一下沈淮之的樣貌,繼續介紹道:“沈家這小夥子長得也俊,那眉眼看着就精神,劍眉星目的,五官也端正,棱角分明,和樾哥兒站在一起也登對,就是膚色和樾哥兒比不了,幹活曬黑了。”
林樾聽到這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他以前沒聽過媒婆介紹人所以少見多怪還是怎的,這介紹不是應該隻說優點長處,居然還有說短處的。
不過這形容的樣子真的很像那人,不會真是吧?
一旁的周問蘭一直安靜聽着,等李媒婆停了話頭她才開口問了幾句話,面色也緩和了不少,就連林遠都問了兩句,可見是昨天被刺激到了。
想了解說明什麼,說明有希望啊!
李媒婆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忙不疊道:“若是您家有意向,明日就能上門納采求婚,或是想當面瞧瞧沈家小子再決定也成,您家有什麼要求都能提,聘禮也是早就備下的,無論是哪天納征都能辦得妥妥當當的。”
周問蘭一早上被震驚好幾次,這求親殷勤些是應該的,這也太殷勤了,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想到這她眉頭一皺,也顧不上委婉了,直接問道:“這沈家小子身體如何?莫不是有什麼隐疾,怎的這麼急?”
也不怪她會這麼想,昨日家裡才鬧了一場,今天這人就讓媒婆火急火燎地來說親。
一大早的,她才剛起床,外頭就鑼鼓喧天的,她還以為是自家得罪了什麼人,人家趁機上門鬧事,想讓她家沒臉,她連棍子都準備好了,手腕粗的一根,上頭還帶着刺,就放在門後伸手能拿到的地方,做足了萬全準備,屏氣凝神地拉開門一瞧,捏着張紅帕子的媒婆就站在門口,還笑得牙不見眼的,直到現在她都不想回想當時開門那一瞬間的心情……
李媒婆被這問話吓了一跳,頂着周問蘭銳利的眼神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沒什麼毛病啊,就是比以往殷勤了些……不會真是因為太殷勤才讓人誤會吧?
應該、不會吧。
李媒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别的原因,隻能按這個解釋,“您别擔心,沒有的事,沈家小子人高馬大的,健康着呢,不僅沒有隐疾,連生病都極少,我來之前一一問清楚的,隻是沈家小子比您家哥兒略大個三四歲,這才急切些。”
周問蘭也沒說信不信,隻是點了點頭。
她和林遠對視了一眼,夫妻多年也有了默契,隻一眼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周問蘭看着媒婆,語氣裡帶着遲疑,臉上卻是堅定,“您和沈家小子的誠意我們都看在眼裡,隻是這親事不是兒戲,我們也得多考慮考慮,合适是一回事,孩子的心意也重要,總不好讓兩個孩子日後成了怨侶,若是沈家願意等,我們考慮幾日再給您答複。”
李媒婆也沒想着一下就成,聽着這話心裡并不覺得意外,求親求親,尤其是求這遠近聞名的俏哥兒,多求幾次也是應該的。
“妹子你的意思我曉得了,婚姻大事是該多考慮幾日,那您瞧我是哪日再來合适?或者先讓兩個年輕人遠遠地見一面,雖說沒有這樣的習俗,但長輩在一旁看着也不怕傳出什麼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