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搶風頭，安安靜靜跟在學姐身邊坐着，默默觀察包廂裡的人。

這時，唐總突然道：“溫禧那位置，待會兒上菜的話，她坐着不太方便吧，要不坐這邊？”他順手指向另一邊空位之一。

“沒事，我沒關系的。”

他這才沒說什麼。

“奇怪，唐總還挺關心你的……”學姐悄悄湊到溫禧身邊說。

溫禧微微一愣，心想，唐總和她無親無故的，關心她幹嘛？

沒等她想清楚，包廂門這時被推開，對面的唐總以及其他人紛紛跟着站起身。

由于背對着門口，溫禧并不知道是誰來了，隻是見大家突然站起來，心裡咯噔一下，也跟着起身。

唐總這時率先迎過去，喚道：“周總，招待不周。”

溫禧循聲轉頭，待看見是周北堯，心髒仍然止不住漏了一拍。

原來今晚要招待的人，是周先生……

今晚周北堯沒穿西裝，而是較為日常的黑色大衣加純色羊毛衫。他的目光與溫禧交錯，又不動聲色移開，繼續回應其他人的問候。

唐總則是一直默默關注他們，察覺到兩人之間顯然認識，對今晚叫上溫禧的決策越發安心。

一直以來，他們公司都想與周北堯背後的周氏集團旗下公司達成更長久深入的合作，但遲遲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即便上次終于邀請到周北堯到公司參觀商談，可依舊沒拿準周北堯的心思，便想着試試其他辦法突破。

而溫禧就變成了可利用的工具之一，借花獻佛讨好。

溫禧自然想不到領導已經自覺将她和周北堯捆綁在一起，期間她沒怎麼說話，不卑不亢地坐在座位上，聽公司前輩們之間的行業交流。

于是整個酒桌前，最安靜的莫屬于溫禧與周北堯。

溫禧是存在感低，話語權小，不敢輕舉妄動。

而周北堯是穩坐主位，英俊的臉上喜怒不形于色，想喝酒的時候自己淺淺嘗一口，其他時候，身邊的助理會負責擋酒或敬酒，根本犯不着他動手或者迎合。

他今晚話格外少，雖偶爾也會給面子淡笑回應，但依舊有種說不上來的疏離與距離感，以至于所有人看他都夾雜着仰望與小心翼翼。

“溫禧，不然你敬敬周總？”唐總這會兒喝的有點多，臉紅撲撲的，忽然發話看向她，“那天周總還誇你沖的咖啡好喝呢，來謝謝人家。”

周北堯整晚模糊不清的态度，逼得領導唐總想要豁出去一把，順手亮出溫禧。

被猝不及防的點名，溫禧從自己的小世界裡回過神，茫然地撞向周北堯的視線。

什麼？他誇她沖的咖啡好喝？

話音落下，衆人面面相觑，默默吃瓜。

周北堯面不改色，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波動，對此并未回應。

見狀，唐總又催促了聲溫禧。

最終溫禧在學姐的提醒下，後知後覺站起身，端起酒杯，杏眸清澈地看向周北堯。

喝過一點酒的周北堯，黑眸依舊深不見底。即便因為坐着，視線看起來低于她，但那副上位者的審視分毫不減，淡淡注視她的動作以及略顯局促的神情。她還什麼都不懂。

助理見周北堯沒有動的意味，已經自覺拿起杯子……

未料，周北堯忽然拿起一旁的紅酒，道：“女士喝點紅酒嘗嘗就行，那杯酒太烈，換換吧。”

話音落下，除了溫禧，其他人心思各異。

一杯紅酒遞過來，溫禧接下後說了聲謝謝。想起方才大家敬酒都是走下座位，溫禧這會兒來到他的身邊。

助理這回沒派上用場。

因為周北堯接受了溫禧的敬酒，兩人酒杯相撞。

一旁的唐總見狀，不免對溫禧高看一眼，心想這應該是借花獻佛送到人心裡了，才會打破周北堯整晚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度。

*

飯局結束的還算早，但難免有已經喝高的人。

溫禧原本打算和學姐一塊兒拼車離開，但到了酒店門口時，學姐被另一個女領導叫走，說有事要和她聊。

于是溫禧便隻剩下一個人。

唐總這會兒喝高被人攙扶着，經過溫禧身邊時，他下意識指揮道：“溫禧，你負責送送周總啊。”

“好……”溫禧有點納悶兒，但想想這是上頭交代的任務，也就應道。

大家仿佛都默認由溫禧負責送别周北堯，一前一後結伴上車離開。

周北堯走過來時，見溫禧還傻傻站在台階前看着他，便道：“怎麼還沒走？”

“唐總讓我送送周先……周總！”溫禧一本正經回答。

晚風吹拂，溫禧發絲與淺色裙角飛揚，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涉世未深以及沒有被沾染複雜色彩的純真。

周北堯一身黑衣，背後燈光交錯，深邃輪廓一半隐沒昏暗一半明亮。

他眸色深不見底，半晌在她疑惑的視線裡，淡淡開口：“以後不要太聽領導的話，尤其是男性領導，懂嗎？”

此時周北堯的語氣少了點溫和，相反還暗含着幾分警告，所以神情看上去格外嚴肅。

“我知道。”她輕聲回應。

“那你還等在這兒？”

“如果是周先生的話……沒有關系。”

周北堯怔住，逐漸看見了她此刻眼中的他。

“為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