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裡的位置上，周北堯倚靠着柔軟的椅背，手微微撐着額頭，揉捏眉心，“人都走了，我留下來有什麼用。”

話落，他睜眼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在車廂昏暗光線映襯下，心思隐晦難分，但卻散發逼人的灼熱。

溫禧以為他是在故意逗她，不自然地别過眼，胡亂找着話題：“周先生平時工作應該也挺累的，是得早點回家休息。”

“嗯。”周北堯淡淡應道，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輕輕點了點，忽然問，“你想試試麼？”

溫禧聽了，淩亂的思緒随即鎮定下來，躊躇片刻辨認他話裡的意思，“您想怎麼試？”

“就，一起相處。”周北堯說，瞥見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拉過來握住，輕輕捏了捏她軟軟的手心。

他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有力，可以将她的手全部包在掌心裡，又自然松開。

周北堯一邊把玩着溫禧的手，一邊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說話的語氣很松弛，講完這句模糊不清的話就不在多言，把餘下的選擇與猜測都交由溫禧。

溫禧垂眸盯着倆人交纏的指尖，心口發麻，腦海裡有瞬間空白。

她隻是感覺有點突然，就因為接了個吻？

周北堯态度變化的莫名，讓人覺得不真實及不安。可是她又忍不住心動于他的這份改變和邀請，去拒絕一個從外形到内裡散發優越與神秘的人建立關系。她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可能也是有點虛榮及妄念的俗人。

見她低着頭遲遲不說話，周北堯說：“選擇權在你，如果不願意，當我沒講過。”

“我能問問，是什麼緣故嗎？”溫禧擡起臉，側眸看他。

周北堯輕緩呼吸，思忖片刻回答她：“和你相處很自在。”說完，他目光又落在她的唇上，雖沒直接表達，但眼神也并未掩飾自己内心的需求。

溫禧明白過來，倒也沒有為這個理由感到多麼的失落與不可理喻。反倒如果周北堯這會兒違心說出喜歡她的話，她才要格外質疑。

寂靜中，她說：“我知道了。”

周北堯打量她的側臉，繼續問：“所以你的回答是？”

溫禧咬住唇，手指回握住他的手掌，并十指相扣。

見狀，周北堯目光頓了頓，也得到了她的回應。見她不看自己，他用另一隻空閑的手勾起她臉頰邊遮擋的發絲，露出她小巧發紅的耳尖。他終是忍耐不住内心的波動，指腹緩緩向下，輕柔摩挲了下她耳垂上的小痣。

溫禧瞬間感覺耳根有點癢，一股熟悉的電流從耳際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忍不住側頭避開他的觸碰。

四周封閉的車廂裡，很快升起了說不清氛圍。

明知此刻不合時宜，周北堯仍舊憑着那一絲動容，又将溫禧壓在車子椅背上親吻厮磨。

許是很久沒有接觸這種帶着強烈精神刺激上的親密糾纏，周北堯平靜的眼底逐漸有些發紅，眉宇間也流露幾分蠻橫強勢，反按住溫禧的肩膀不讓她躲開。

一吻結束，溫禧的唇瓣殷紅無比，細看還有點腫。

兩人的呼吸都有點急，周北堯大手捧着溫禧的下巴，眸子裡漸漸清明，又确認一遍：“你的回答是？”

“那就相處試試。”溫禧下意識道，語氣有點急。

聞言，周北堯唇角輕勾，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泛着溫柔的光。

她注視半晌，終于做出之前一直想做的事。

感受到她的手撫上自己的眼睛，周北堯配合似地閉上眼眸，不解問：“幹什麼？”

“沒有……”溫禧笑了笑，心口被滿足填滿。

周北堯雖不懂，但也沒說什麼。見時間差不多也很晚，他給司機打了電話。

沒多久，司機才上了車，先送溫禧回家。

路上得知她住的地方，周北堯道：“上班通勤時間不會很長？”

“四十分鐘左右也還好，我可以接受。”

周北堯點點頭，對她自己的生活沒有過多評價幹涉。

車子開到溫禧住的樓前停穩，她躊躇了會兒，偏頭對周北堯道：“晚安。”

“嗯，晚安。”

溫禧磨磨蹭蹭下了車，關門之前，又朝他招手：“我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周北堯耐心應道，目送她一走一回頭地進了單元樓裡。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周北堯臉上的表情才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說不上來的疲憊。

他拿過手機，翻出某個沒有備注的微信聯系人，良久手動編輯了句話，遲疑兩秒便發送過去。

等待期間，周北堯先收到了溫禧發來的消息。還沒點進去看，此前未署名聯系人也回複了他。

周北堯都沒點進去看，就看到顯示欄裡出現的簡短答複——我向前看了，你也是。

他深吸了口氣，薄唇緊抿。

最終，周北堯找到删除鍵，打算将這人從聯系欄裡移除。可臨到關頭，他又頓住指尖，隻清除了與她的所有聊天信息。

做完這一切，周北堯放下手機，一時之間忘了回複溫禧的微信。直到抵達家裡，周北堯穿着浴袍從浴室出來，注意到手機屏幕亮了下，才反應過來沒回溫禧消息。

他拿起手機匆匆回複，等了半晌沒等到什麼，心想她應該休息了，也就沒有繼續深究。

周北堯腦海裡浮現與溫禧今晚發生的事兒，喉間發緊，但更多的是一種沖動過後的壓抑。

明明不該拉她下水，可他仍舊卑劣自私地利用了她，求得一個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