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電梯，溫禧才想起來與周北堯電話聯系。

她邊打電話邊走到公司大樓外，不确定周北堯是去了停車場還是開到路邊。

但電話遲遲未接通，直到被挂斷。

溫禧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想着周北堯或許還堵在路上，不忍再催促。

幾分鐘後，溫禧才接到周北堯的電話。

“我到了，你……”

“我已經在樓下了，是去哪裡找你？”溫禧問。

周北堯隔着車窗看到大樓前的身影，道：“往前直走右拐，我在路邊。”

挂斷電話，周北堯淡淡注視着溫禧越來越近的身影，在她上車後，臉色才逐漸溫和了些。

“等很久了吧。”

“還好，要是回家的話也差不多這麼長的時間。在哪裡都一樣。”溫禧說。

周北堯點頭，突然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他來這裡的目的并不純粹，也帶着一時興起的成分，心思有點淡。

溫禧察覺到周北堯情緒不佳，不由問：“周先生吃飯了嗎？”

“沒有。”

她想了想，提議道：“那我們去吃晚飯？”

“可以。”周北堯沒有異議，立即打電話讓人安排。

溫禧見他除了開始神色有點恹恹，後面說話倒也正常，逐漸打消了内心的遲疑與糾結。

兩人心思各異，心裡狀态也不一緻。

周北堯帶她去的是自己常來的高級餐廳，晚餐環境有格調氣氛濃郁，原本該值得好好體驗一番。

但周北堯去之前，許是心思遊離，習慣性讓人按照老樣子準備菜色，忘了提前征詢溫禧的喜好。

溫禧口味偏重且嗜好辣，面對口味偏酸甜的食物，偶爾品嘗一道勉強能忍，但當面對每道賣相精緻但對不上自己口味的食物時，她動筷的頻率逐漸降低，開始頻繁喝水。

周北堯吃飯的時候鮮少說話，動作慢條斯理而得體。待擡眸注意到溫禧偏頭看窗外的風景，他後知後覺問道：“不合口味？”

話音落下，溫禧回過神撞上他略微抱歉的眼神，拿起餐具道：“還好，我吃飯習慣停一會兒再吃。”

可她無處下筷的手依舊讓周北堯察覺到，于是他叫來經理，又對溫禧說：“想吃什麼？可以重新點。”

溫禧眸光動了動，在他眼神示意下，報了一道菜——毛血旺。

這讓餐廳經理愣了愣，但觸及周北堯肯定的目光，他忙道：“好的，我這就去安排，稍等。”

待經理離開，溫禧撞見周北堯意外的神情，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口味偏重。”

“下次可以提前跟我說。”

“沒關系，現在了解也不遲。周先生是吃不了辣嗎？”溫禧開始打聽，準備記在心裡。

周北堯沉吟片刻，直言道：“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吃甜的。”

“是嗎？”溫禧愣住，今晚這一桌菜，幾乎打破了她對周北堯的認知。清淡鹹口可以想象，但至少不是如此甜膩。

周北堯點點頭，語氣斟酌道：“以前有個朋友來這裡會常點，我以為大家都會喜歡。”

溫禧一聽，就感覺到這個所謂朋友或許不是普通朋友。但她又認為，能坦誠說出來，總比刻意隐瞞她要讓她舒服的多，誰沒一段說不清的過去？

“沒關系，我不會逼迫您和我一起吃辣的。”溫禧甜甜一笑。

溫柔的光正好落在溫禧明亮的眼睛裡，她笑起來時，嘴角邊的梨渦也跟着浮現，如同灰暗畫卷中驟然跳躍出的動人色彩，令他也不自覺輕勾起唇。

他郁悶的心情似乎也一掃而空，胸腔被此刻短暫的愉悅給撐滿。

“周先生可以告訴我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有機會的話，我給你做或者請你吃飯。”溫禧繼續道。

周北堯目光微滞，望着她點點頭：“好。”

很少有人問，他喜歡什麼。

周北堯從小到大，家裡廚房會根據特定營養成分表安排周北堯的飲食，關于喜好口味對他來說，可以但不是必要，他不提，就沒人問。等後來周家父母重心回歸家庭，再想去了解他的喜好，也沒了理由，因為他們默認，周北堯不需要。即便曾經和宋以苒的那段短暫時光裡，他也習慣順應她的喜好。

聊到一半，溫禧點的菜總算是上來了。雖看着和自己預想的差了一點，但對她來說也足矣。

周北堯這時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好整以暇地觀察溫禧吃飯，她如一隻餓極了的小兔子，明明覺得辣，卻動作不停，小巧的鼻尖逐漸挂上汗珠，染上绯紅。

見狀，他随手拿起紙巾遞上去，順勢給她擦拭額頭及鼻尖上的汗珠，溫聲提醒：“辣就喝點水。”

“溫禧？怎麼這麼巧！？”

一道清脆的女聲驟然響起，周北堯手裡的動作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