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浮現出一個染着墨綠頭發的男人。他有一張标準的刀削斧鑿式的男主臉,卻被一副小人得志的歹毒表情拉低了顔值。
宋連旌對這張臉有點印象。所以,這個綠毛就是紀小遊口中所謂的“小說男主”,世界的中心?
聽起來挺荒謬的。
但和他在爆炸裡死透了之後,又在邊緣星複生這種事比起來,整個世界是本小說都合理了很多,宋連旌漫無目的地想。
當然,他現在是有貓的人了,世界是真是假,都不影響他安心擺爛,快樂養貓。說到貓,緬因是大型貓,總縮在四輪小車裡對身體不好,還是要有個大點的地方……
通訊那邊,常勝的聲音無比煩躁:“這次又要多少錢?那些修理師最近飄得要死,一個收費比一個離譜。反正有那幫黑戶搬磚,老子才不花這冤枉錢。你跟我提這個,不會是拿了回扣了吧?”
機甲如今在工程上的應用很廣泛,能節省大量人力。但常勝貪圖便宜,買了非常舊的二手機甲,隔三差五出岔子,這次也不例外。他們找了幾個修理師傅來看,都說機甲瀕臨報廢,如果鐵了心要修,價格并不劃算。
常勝堅信這是他們在騙自己的錢,趕走了修理師,轉而用一張工作證明雇黑街人免費搬磚,并因此掙得盆滿缽滿。
工地負責人小心翼翼:“這個人隻需要一張臨時工作證明,不需要花錢,很簡單的。”
“工作證明?”常勝一頓,“黑街來的人?”
“對,是個生面孔。不過您放心,他很可靠,剛剛給我修好了光腦,修理水平絕對一流。”
常勝的聲音突然尖銳了一點:“你說得不會是一個姓宋的吧?個子挺高,頭發很長,看着病歪歪的?”
工地負責人:“對對對,就是他。”
通訊那頭,傳出一聲捶打桌面的悶響。
緊接着,常勝的臉扭曲起來,痛苦地彎下腰,捂着肋骨。他剛剛砸了桌子一拳,用的力氣太大,牽扯到傷口,痛得差點喘不上來氣。
宋連旌、該死的宋連旌……
他在心裡默念着這個名字,表情逐漸猙獰。
常勝前幾天在工地附近巡視,看見一個病恹恹的長發美人。那天光線不好,他沒看清對方的五官,隻是依稀覺得好看。
常勝見色起意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選擇性忽視了諸如“美人站起來比他還高”之類的小問題,當即以談生意為由,把人約到了附近的一條小巷,并試圖上下其手。
然後被掄圓了砸在牆上,斷了三根肋骨。
“推薦他?你是不是拿了什麼好處!”常勝捂着肋骨,咄咄逼人。
那天的事,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這個不知好歹的宋連旌在他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竟然又跳了出來。可惡,他一定要把當日所受到的屈辱加倍奉還!
工地負責人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劇烈,戰戰兢兢,不敢再說話。
一起陷入沉默的是紀小遊。
看男主的表情,再結合他的尿性,他大概猜出來前因後果了。
他扯了扯宋連旌的袖子,緊張地小聲發問:“這個常勝瞎不拉幾的,不會騷擾你了吧?然後你扇了他一巴掌?”
“差不多?”宋連旌活動了一下手腕。打的是什麼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出人命。
當法外狂徒很影響生活質量,他完全沒有興趣。
紀小遊:“……我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常勝那是什麼男主啊,最心胸狹隘的小人了!路人哪怕嘴上他一句,都等于中了他的取死之道,要被滅掉全家,更何況直接動手!常勝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報複宋連旌,然後殺掉他身邊的所有朋友,就比如自己。
工地負責人的通訊已經被挂掉了,很尴尬地開口:“抱歉,工作證明我這裡幫不了你了。急需的話,或許你可以去‘鹹魚修理店’試試,那裡缺人手,不僅給臨時工開工作證明,還能包吃包住,隻是其他條件不太好。”
“謝謝你。”宋連旌還是笑盈盈的,維持着不動如山的禮貌。
等他們離開工地,已經走在路上時,紀小遊才從自己已經得罪了男主的絕望中回過神來。
“事到如今,就算我們直接跑路也很難了,”他憂心忡忡,“男主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哦。”
“所以說咱們兩個很危險的!你就算想要躺平,也躺不了了。”紀小遊急道。
在男主面前,再強大的敵人也會被擊敗,再高傲的美人也會被馴服。兩個連名字都沒在原著中出現的小小路人,當然說報複就報複了。
“那他可真該死啊。”宋連旌停下腳步。
“他是挺該死的,等等,這是哪?”紀小遊跟着停下。
他們沒有走出太遠,這一片都在黑街附近,不是什麼好地方,說是貧民窟也不為過。
在他們面前,有一家破破爛爛的小店。店鋪三層樓高,牆體搖搖欲墜,牆皮已經發黃脫落,寫了一個“鹹”字的牌子時亮時滅,說不出的破舊。
宋連旌:“鹹魚修理店,不是要來拿工作證明嗎?”如果能包個住宿,讓他的貓有地方活動,就更好了。
哦,紀小遊悟了。那個燈牌上面原來應該有五個字,其餘四個都掉了,就剩下鹹了。
這可真是太鹹了啊!!!
紀小遊失去高光。
本來以為他們兩個無名路人就夠寒酸了,再來家一看就要倒閉的店鋪,他們仨加在一起,都算不上男主的一塊絆腳石。